王泰冷冷一笑,不再吭聲。
既得利益者,讓他們拋棄自己燒殺搶掠的壇壇罐罐,他們怎會舍得!
不舍得,還想像以前一樣心安理得享受,何其的貪婪和愚蠢!
“範文程,你的家人呢?”
楊震在一旁忽然問了起來。
“將軍,出盛京城前,小人已經遣散了家人,讓他們分批逃離。除了老二那個逆子,其他人恐怕已經走遠了。”
範文程點頭哈腰說道,目光悄悄瞟向王泰。
“原來你才是老奸巨猾!你真是範仲淹的子孫嗎?”
楊震冷笑一聲。範文程臉色通紅,訕訕而笑。
王泰抬起頭來,遠處幾匹駿馬奔騰而來,馬上的騎士,正是李定國和張元平等人。
“你們怎麼來了?”
王泰不由得一怔。這二人不在前麵指揮作戰,怎麼跑回中軍大纛來了?
“大人,恐怕得要巷戰了!”
眾人滾鞍下馬,見禮之後,張元平臉色悻悻,悶聲說了出來。
李定國則是默不作聲,顯然也是同意了張元平的看法。
“走,城牆上去看看!”
王泰沉吟片刻,斷然下了決定。
巷戰,短兵相接、貼身肉搏,殘酷性大,河南衛軍人生地不熟,到時候敵我彼此混雜、犬牙交錯,危險性太強,是最無奈之舉,不到萬不得已,王泰絕不允許進行巷戰。
“北王殿下,我也去!”
柳如是滿臉通紅,馬上跟了上來。
“我等也去!”
眾儒士紛紛開口。
“不怕折騰就一起來吧!”
王泰看了一眼儒士們,目光又轉向範文程。
“文正公的後人,你也來吧!”
王泰上了戰馬,打馬向前,眾人緊緊跟上。
範文程臉上更紅,趕緊上馬,身形之矯健,讓楊震都吃了一驚。
這家夥,真的有50多歲?
站在南城牆上看去,王泰眉頭一皺。
除了救火的清軍,城中靜悄悄,河南衛軍雖然占據了南半城牆,但仍有一半的城牆在清軍手裡。
而偌大的城中,一望無垠,大街小巷,房屋之中,顯然為清軍占據。
“大人,要不一半將士留下來包圍遼陽城,一半人北上。反正盛京已經是甕中捉鱉,拿下了盛京,遼陽不攻自破!”
張元平低聲說了出來。
仗打到這個份上,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他也明白,如果進行巷戰,即便戰勝對方,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王泰目光幽幽,不置可否,他看著救火的清軍,目光在城牆上的一架拋石機上停留。
他的視線,忽然轉向了一旁的範文程。
“老範,遼陽城的房屋,都是茅草屋嗎?”
“回大人,正是。遼陽城周圍大大小小有上百座山峰,樹木繁多,因此城中的許多宅院,也是木樓。就說城中心的多座酒樓商鋪,都是木造。包括遼陽的各個官署,也都是如此。”
範文程臉色通紅,趕緊開口。
一句“老範”,可是讓他容光煥發。
在沈陽生活了大半輩子,遼陽城情況如何,他自然是了如指掌。
不過,他始終沒有明白,王泰問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
“城中的守將是誰?”
“回大人,守將是滿清鄭親王濟爾哈朗,漢臣是正紅旗的弘文院大學士寧完我,他就是遼陽人。不過他也就是打打雜,乾不了什麼正事。主子……韃子做事,從來都是自己決斷。”
範文程賠笑道。
“又一個漢奸!”
楊震臉色難看,憤憤罵了出來。
“木質構造,茅草屋,現在是西南風,難道還要我教你們打仗嗎?”
王泰不理楊震,沒頭沒腦拋下一句話,轉身就向城下走去。
濟爾哈朗,有些本事,會打仗,不用硬拚。
張元平懵懵懂懂,還想要上去追問,卻被李定國一把抓住。
“火攻!”
李定國輕聲一句,張元平睜大了眼睛。
王泰這家夥,可是夠心狠手辣。
“李將軍,殺人離不開放火。殺人就交給你了,我來放火,你覺得怎樣?”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李定國伸出手來,和張元平緊緊一握。
二人相對一笑,張元平吩咐下去,李定國則是大步下了城牆。
“王泰這是乾啥?上了城牆,又不攻擊建奴,現在又讓我等下去。這不是折騰人嗎?”
劉宗周氣喘籲籲,邊下城牆,氣呼呼說了出來。
“人家北王殿下說了,不怕折騰就跟上。你們自己要上城牆,怨不得北王!”
楊震哈哈一笑,快步跟上。
“王泰說過這樣的話嗎?”
劉宗周迷迷糊糊,自言自語。
“是說過。就是不知道,這個王泰,又要搞什麼鬼把戲?”
黃道周搖了搖頭,大汗淋漓。
登城牆,可不是他這個年齡的強項。
王泰,他到底要乾什麼?
柳如是搖了搖頭,攙扶著汗流浹背的錢謙益下了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