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國船堅炮利,戰船幾千艘,還都是火船。水師數萬之眾,都是虎狼之師,他們屯兵朝鮮,居心叵測,對日本是很不利啊!”
鬆浦重信憂心忡忡。據他得來的消息,明軍水師之強大,連福建的鄭芝龍也是望塵莫及,想要投靠,就更不用說日本的那些破戰船了。
銅臭味十足的商人在江戶居主導地位。富裕的平民在樸素的外衣下麵穿著被禁止的綾羅綢緞,滿街的破產武士,窮苦潦倒的下級百姓,處處都是“浮世”這樣紙醉金迷、醉生夢死的景象。
一旦有外敵,拿大名們,還是拿藝妓們去抵擋?
雄心勃勃的薩摩藩藩主島津光久,冷笑一聲,發作了出來。
“明國殺了我薩摩藩幾百勇士,島津久章和島津久慶也遇了難,明國還從我薩摩藩手裡搶走了琉球國,擋人財路,如殺父母。將軍要是發兵朝鮮,薩摩藩願做先鋒,和明狗拚個魚死網破!”
島津光久的話裡,有幾分委屈和無奈。
實際上,自從江戶幕府發布鎖國令,薩摩藩就喪失了對外貿易的利潤,隻能轉而開采金山、開發新田,以振興藩內的產業。對琉球的剝削,也是迫不得已。畢竟,薩摩藩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
“還是小心些。明國能打到南洋,那些泰西人都不是對手,可見有些本事。據回來的商人說,明軍的戰船一艘就有五六十門火炮,船還有鐵板,都是火船,你們想想,咱們的戰船,能抵擋住嗎?”
慎重的老臣島利久長,滿臉的擔憂。
大明地大物博,日本彈丸小國,明軍若是真來攻打,日本恐怕夠嗆。
江戶雖然人口眾多,但充斥的卻是商人、大名們及其仆從、手工藝人、大量體力勞動者和藝妓,而駐守的士兵隻有幾千。明軍一旦來襲,僅靠幾千士兵,能起個屁用。
“島利老臣說的是,明國畢竟勢大,不要輕敵。”
德川家光輕輕點了點頭,內心則是有些不以為然。
除了早些年日本浪人和大明海盜的所謂“倭寇”事件,豐臣秀吉遠征朝鮮,大敗而歸,大明占儘了優勢,嘗儘了甜頭。
到了德川幕府執政,日本更是與大明沒有什麼往來,雙方之間,並無深仇大恨。
況且,日本作為一個閉關鎖國的島國,地理優勢無與倫比,大明要跨海遠征,風險極大,又沒有什麼利益,他們又圖些什麼
蒙元時,元帝忽必烈曾組織大軍兩征日本,強大的蒙古騎兵在亞歐大陸所向披靡,然而到了海上,卻幾乎全軍覆沒。
王泰是明軍的首腦,他應該有最起碼的判斷力。
“薩摩藩不要再和琉球國起衝突,平戶藩那邊,要和田川氏處好關係,大明的鄭芝龍,還是不要輕易得罪。”
德川家光輕描淡寫,目光掃向島津光久和鬆浦重信。
這兩個人都是野心勃勃之輩,又都有些本事。一旦他們不甘心,和明軍起了衝突,最後還是要幕府出麵收拾殘局。
島津光久行禮領命,心裡不以為然。
明國若是欺上門來,他薩摩藩豈會束手就擒?
“將軍放心,平戶藩自會處理好此事。”
鬆浦重信連忙領命。
平戶藩的田川氏,是大明福建水師的鄭芝龍之子田川次郎執掌。田川氏武士眾多,火器凶猛,就連平戶藩的藩主鬆浦重信,也要禮讓三分。
不過,鬆浦重信也是懷疑,自己是不是會和明軍起衝突。
十萬八千裡,風馬牛不相及。
“還是要多加小心!明國的那個王泰,可不是個無能的家夥!”
毛利秀元滿臉的皺紋,憂心忡忡。
江戶的城堡雖然高大,但是和大明的那些大城比起來,簡直是不值一提。明軍能滅了遼陽城和盛京城,要是真打起來,江戶城恐怕不堪一擊。
最重要的是,江戶是一個港口,日本最大的港口,日本的大部分沿海貿易都要通過它。江戶一旦被襲擊,全日本的經濟都要受到影響。
而且,除了將軍城堡和幾所大名豪宅外,江戶的建築與當時的日本其它城市一樣,幾乎全用木材,一旦發生火災則往往無法控製。
明軍的火器如此犀利凶猛,萬一交戰,豈不是江戶城要被燒毀,不得不又要重建?
但願不會發生戰爭,但願自己是杞人憂天。
“毛利秀元,你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自始至終,島津光久對明軍的實力,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換句話說,他盼著有一天,能和明軍來一場決戰,好好出出心頭的惡氣。
“如果日本能像明國一樣,擁有強大的水師,那將是日本之幸運。”
鬆浦重信用一種羨慕的口氣說道。
步兵攻城滅國,水師攻伐海外,難道這些,還沒有讓民風萎靡的日本士民明白什麼嗎?
“日本隻是一個島國,土地貧瘠,物產匱乏。日本要強大,就必須有一支強大的軍隊,無論是步兵還是水師。也許,日本需要一場和大明一樣的改革。”
片刻之後,德川家光也是悠悠說了出來。
眾人都是心頭一震。看來,這位日本幕府的掌權者,並不是如表麵上那樣沉溺酒色。
屋中之人陷入沉默,突然,有武士匆匆進來,滿頭大汗,眼神驚惶。
將軍,大名,火船,大明的火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