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船工又給每人發了兩隻雜糧窩頭,吃過東西,四人開始乾活。
船工在前邊引路,海棠和曲荊風扛著麻袋跟在後麵。
麻袋裡裝著從外地采購的過冬食材,糧食之類的背起來隻是重,肉塊和瓜薯之類的背起來硌得人背疼,海棠搶著背硌人的麻袋,二人像負重的騾子低頭默默地向前走。
葉昀扛著一隻較小的麻袋跟著走了一趟,回來的路上,他掏出短笛,試吹了幾聲,似乎是得到了回應,又接著吹了起來,沒過多久,便有幾匹野馬、幾頭野豬出現在碼頭上,一路奔向貨船,把碼頭上和船上的人都嚇了一跳。
葉昀趕緊向大家解釋,“彆怕彆怕,它們隻是來幫忙馱東西的。”
兩個船工心驚膽戰地抬了一隻麻袋架在馬背上,見那馬兒馱上就走,一直到最後一頭豬,都很聽話的樣子,大家這才放鬆了下來。
忍者也沒閒著,有幾個老人同船,他一次扶一個老人向前走。他起初以為扶老人過碼頭是個輕省活兒,沒想到那幾個老人恨不能把全身的重量都墜在他身上,自己一點力都不肯使,早知道就扛小點的麻袋去了。
……
曲荊風在往回走的路上看到葉昀吹笛,見那些豬啊馬啊都是一臉被動又順從的苦相,“又是你搗的鬼,這回你是怎麼跟它們說的?”
“我說,不好好馱東西,就拿你們加餐。”
曲荊風摸摸他的頭,忍不住笑起來,笑的同時看向遠處的江心,似是看到那漁翁對自己笑了一下,是幻覺吧?
因為野馬和野豬的助力,原本要搬十幾趟的活兒,來回幾趟就搬完了。
活乾得漂亮,船夫按約定分他們食物,又結了工錢,領著幾個船工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
四人又回到橋洞下,燒起火烤東西吃。
因著晚上有錢住店,大家都有些興奮,尤其是海棠,想到終於可以洗頭了,原本麵無表情的臉開始眉飛色舞。
“先生,我想起來了!”葉昀搖晃曲荊風的手臂,“那個漁翁,我瞧著有些麵熟,這一路一直在想到底在哪見過,可不就是印象中神仙爺爺嘛!”
四人起身再望江心,哪裡還有小船和漁翁。
海棠表示,漁翁雖然穿著不一樣的衣服,但聽葉昀這麼一說,他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閒散獨釣的樣子,很像神仙在凡塵時會做的事。而且,一次不經意的回眸,漁翁似乎還對他笑了一下。
忍者悠悠說道,“漁翁唯獨沒有對我笑。”
“那是自然,我們仨跟漁翁是一夥的,你是西地某個傻愣的二道販子派來殺人的,是敵非友,漁翁那樣的世外高人能對你笑?”
海棠說著遞給忍者一大塊烤好的肉,看著餓極了的忍者有辱斯文地嚼起來,海棠心道,作孽啊,好不容易烤出來的肉,自己都沒舍得吃呢,這滿滿的善良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四人吃飽,想著午間客棧寒氣逼人,不如窩在橋洞裡再烤一會火。
曲荊風坐在海棠對麵攏火,此時他的身上,臉上,頭發上都落滿了灰,看起來風塵仆仆的樣子,他的眼裡有困惑,有自嘲,卻沒有半分愁苦,此前與環境格格不入的狼狽漸漸從他身上退去,明朗自信、寵辱不驚開始一點一點地顯現出來。
曲荊風見海棠伸手去握劍柄,便知有陌生人靠近。
四人屏聲斂息,靜待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