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說漢話好,漢話有意境。”禹雷兒用漢話答他。
“我討厭意境,意境把姐姐弄哭了,從小到大,我還沒見姐姐哭過呢。”
禹果兒繼續用方言說道,之後指著信兵,“你這敵我不分的笨蛋,自己領罰,豬圈呆去。”
信兵一聽豬圈就頭皮發麻,他聽被罰過的兵將說,豬圈裡呆一天,生不如死。他文化不高,說點漢話容易嗎?僅僅因為說反了“敵”和“我”,就被罰蹲豬圈,實在太冤了!偏偏小主人在氣頭上,不好申訴,隻能認罰。
禹青春獨自騎快馬去迎陳藍玉,跑了很長一段,才看到對麵奔來數十騎。
陳藍玉打了勝仗,把大部人馬留在邊境,自己領著一支小隊往回走。溫小雲看到禹青春來了,和其他人先行策馬而去。
二人緩步騎行於黃色花海,漫無邊際的黃花沒過馬兒們的雙腿。
禹青春一身豔色紅裳,像鮮活的血,散發著強勁的生命力。
陳藍玉一身烏金鎧甲,戰衣染血。血腥和花香一同鑽入兩人的鼻腔。
見陳藍玉默不作聲,禹青春試探地問,“打贏了還不高興啊?”
“殺人怎會令我高興?”陳藍玉淡淡地回了一句,聽起來更像是自問自答。
“我高興,”禹青春說,“是因為你活了下來。”
陳藍玉沒有說話的興致,二人默默地走了一路。
……
陳藍衣沐浴更衣。
禹青春第一時間來串門,見陳藍玉臉色好了不少,“噫,這不是我抓你來享用那天,換下的那身衣裳嗎?”
陳藍玉無奈地道,“享用這個事,還能不能翻篇了?”
“給姐姐笑一個,這事就翻篇。”禹青春說著又想拿卷鞭嚇唬他,一看手,沒帶。
“我才不會為了去除一個舊調戲,讓你的新調戲得逞。”
陳藍玉不理會她,自顧走到院中新設的一張春凳前。
禹青春看他,坐下來之前順了順衣服的後擺,坐下來之後又順了順衣服的前擺,之後衣襟理一理,袖子理一理,似是恨不能把整個人理進衣服裡去,直或者人衣融為一體。
禹青春挨著他坐下,見他挪到凳子邊上,忙站起來,想讓他坐翻凳子,摔個狗爬地。
陳藍玉沒中計,幾乎是和禹青春同時站起來的,之後很快坐到凳子中段,一邊理衣一邊埋怨,“害我又要重新理一遍。”
禹青春讓婢女抬來一把獨椅,在他對麵坐下,“看你這愛惜和享受的樣子,這衣裳是心上人送的?”
“不僅是她送的,還是她親手縫的呢。”他穿著她做的衣裳,一路西行,風吹日曬,受雨蒙塵,他親手洗過之後,顏色是淡了些,卻仍是明亮的黃。
“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子?”
“其實挺普通的,就是眼睛亮亮的,很乾淨,再然後就是手指長長的,很好看。”
禹青春聽罷,指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也亮啊!”
說著又把雙手伸到他麵前,“我的手也美啊,你看看嘛。”
陳藍玉很認真地看禹青春的眼睛和雙手,“說實話,她沒你好看,但我就是喜歡呀。”
這話被帶著禹果兒串門的禹雷兒聽到了,“我知道我知道,這就是中原人常說的,西施眼裡出情人嘛!”
為了不把衣服弄濕,陳藍玉拚命咽下將要衝口而出的茶水,之後一陣劇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