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青春對他的遲鈍感到不滿,“你不背,難道要我背?”
溫小雲也說道,“世子哥哥,我個子小,總不能拖著藍玉哥哥回去吧?”
祖越世子極不情願地走到陳藍玉身前,俯下身去,陳藍玉順勢趴到他背上。
陳藍玉大概傷得很重,生怕掉下來,一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半張臉貼著他的頸側,很是親密和依賴。
他心下是喜歡藍玉公子的,但他不想讓包括藍玉公子在內的三個人看出來,因此往回走的一小段路,祖越世子刻意壓著呼吸和心跳,看上去步態蹣跚,背得十分費勁,仿佛身上壓著一座大山。
……
禹青春皺眉,“真沒想到,你體力這麼差。”
他一個二十四五的小夥,被年輕女子嫌棄體力差,好難忍……眼下不是辯解的時候,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祖越世子咬緊牙關,把陳藍玉背到臥室的床上,半蹲著身子讓他坐在床沿,待到從對方的束縛中解脫出來,他轉過身去問“好些了嗎?”
陳藍玉慢慢躺下,拉過被子蓋上,見祖越世子立身站著,他指著床邊的杌子,又拉住他一隻手,“世子彆走,陪我說會話,我心裡難過。”
走不了了。
祖越世子坐在杌子上,安慰道,“我雖不曾像藍玉公子這樣深愛過一個人,但多少也能體會公子此刻的傷感。相信我,時間可以治愈一切,不論是刻骨的仇恨,還是充滿遺憾的過往。”
陳藍玉單手握著他的一隻手腕,疑惑地問道,“你真的這樣想?”
他其實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這樣想,但他一直都在自我暗示,自己應該這樣想。
見他沉默不語,陳藍玉說,“你從來沒進過我書房,古綠花鳥屏風背後的劍架上有一把古劍,你去隔壁書房看看,是不是你的劍?”
他的劍?蒼羽之劍?雖不是多麼貴重的千古名劍,但在西域,那是王者之劍,至尊之劍,榮耀之劍,是權力和威望的象征。
他連年征戰,好不容易統一西地,又苦心經營數載,使得西地日漸強盛。
不曾想,中原一個年輕毛賊領兵而來,在他們有過的幾場激戰中,那年輕毛賊身穿黑色戰甲,一雙冷眼,隻為生,隻為贏,視人命如草芥。
……
年輕毛賊手持長槍向他襲來,一心隻為取他性命。
自始至終,年輕毛賊一言不發,除了黑暗和冷意,臉上不再有任何表情,就像沒有靈魂一樣。
一槍穿心。
他都來不及疼,就從馬上摔下去了。
短短數月,西地四分五裂。
他以為,隨著生命的殞滅,與自己有關的一切都消失了。
直到某一天,他發現自己在名義上的曾孫的身體裡醒來。
他悄悄躲在一個嬰孩的身體裡,用三十八歲的滄桑和閱曆,看著周遭的一切。
他不知自己因何而得以重活一世,他更多的是在思考,如何過這多出的一生?
用來報仇?
不不不,那太浪費了。
於是,他試圖像一個真正的孩子那樣長大,用屬於每個年齡段的視角,去觀察這世界。
至於他和凶殘好戰的佩林郡王觀點不同,常常爆發爭吵,佩林郡王是他父王嗎?那是他孫子,他才不會在自己孫子麵前唯唯諾諾。
他放棄習武,但前世的武功還在,他隱藏它們。
老天讓他重活一世,一定不是無緣無故的,想那年輕毛賊也是活了。
年輕毛賊一心打仗和殺人,必定靜不下心來學西地語,再說,他有什麼理由學西地語呢,他隻需殺光他們就完事了。
有朝一日,他與年輕毛賊狹路相逢,因為語言不通而無法吵架,這口惡氣怎麼出?
於是,他苦學漢語。
整個西地,誰不知他祖越世子是第一美男兼第一才子?
他前世是西域王者,今世也一樣閃閃發光,隻是換了個更為溫雅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