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似血,街道兩旁的積雪被微弱的光照著。
滲出一灘混合著泥土的水漬。
冬天的身影,正在一點點剝離人們的視線。
父親被追封為國公,子林的前途一片光明。
沈意歡整個人瞬間像是鬆快了許多。
除了偶爾去陶府與陶蘇葉坐坐,便安心在海棠苑裡陪著一雙兒女順便養養胎。
外頭的事情,似乎都經不起她的半分興趣了。
“小姐,沈相的信,他想見您一麵!”
蘭葉從外頭接了管家的信進來,放在沈意歡麵前。
之所以這麼拿給小姐,就是因為她知道,小姐根本不可能見他。
也不會再拿沈家當回事兒了。
“丟了吧!”
果然,如蘭葉預料的這般,沈意歡看也沒看就叫她丟了去。
“我跟他沒什麼好說的,更沒有非見不可的理由。”
沈意歡靠在貴妃榻上,神態閒適自在。
兩個小丫頭正跪在毯子上,小心的替她捏腿放鬆身子。
蘭葉聞言,拿起信捏在手裡,“是,小姐,那奴婢拿去燒了!”
“嗯!”
沈意歡閉著眼睛,隨意嗯了一聲。
蘭葉便親自拿著信出去了。
小姐曾經在沈家吃儘了苦頭。
原本以為疼她的祖母,隻不過是怕她發瘋的時候傷了沈家大房的子孫。
這才將她帶去祖宅養了幾年。
抄經,食素,修身養性,祖母的意思,她都是為了她好。
可現在想想,那不是糊弄小孩子的鬼話嗎?
她那時候可正是需要長身體的時候,天天吃素,天天乾粗活,天天抄經,便是對她好?
若是爹爹在,她怎麼可能過那樣的日子?
人啊,總是會長大的!
許氏小丫頭手底下功夫好,亦或者是屋裡溫熱的爐火,叫人生了睡意。
不知不覺,沈意歡便睡了過去。
王府大門外,沈文淵立在寒風中,目光緊緊盯著王府的大門。
鬢角的頭發被冷風吹的貼在臉上群魔亂舞。
若不是沈老夫人不惜絕食以死相逼,他根本不想來打擾意意。
他根本就不配!
那一日,他本該直接送母親出發的,而不是等二日才去。
那天晚上,沈老夫人一把年紀了,居然褪去外裳,硬生生坐在風口吹了一晚上冷風。
半夜的時候,便起了高熱。
要不是下人發現的早,後果不堪設想。
“呼……”
沈文淵吐出一口濁氣。
他沒想到母親為了不離開京城,居然對自己下手會那麼狠。
如今纏綿病榻大半個月了,非逼著他來請意意。
可笑!
實在是可笑啊!
意意如今貴為北臨王妃,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天家尊貴。
怎麼會屈尊降貴去沈家看她?
母親真是異想天開!
他便是來這一遭,隻求個心安,也好叫她死了心。
莫要再拖累二房的兩個孩子!
小半個時辰後,王府的大門再次打開,管家樂嗬嗬的從裡麵出來。
沈文淵睜開雙眼,往他身後瞧了瞧,眼裡閃過一抹了然。
意意果然不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