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圍聚在阿鈴消失之地的桃源村村民,全部怒不可遏地瞪著聞序。
聞序此言,不可謂不誅心。
但更讓他們難受的是,即便他們心有不願,但也不得不承認,聞序說的是對的。
他們的確早已離世,此刻的他們,隻是被鎖魂陣束縛著的魂,依賴著鎖魂陣而活的鬼。
他們已被困在鎖魂陣裡不知多少歲月,他們日複一日地過著幾乎相同的日子,月複一月地送著相同的人上花轎,而每每當阿鈴從祭台上虛弱摔下之後,他們的日子,又重置了。
日子年複一年地過著,可時間卻好像停滯了。
無論過去多少年,阿鈴還是那個容顏俏麗的阿鈴,孩子還是那個剛長到父母腰際的孩子,村東頭的老翁,依舊每天精神抖擻地去下棋。
他們在慌亂無措中開始,在欣喜癲狂中安慰自己,最終歸於平淡、麻木。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也就習慣了,習慣了,也就開心了。
可這個外村人的突然出現,無疑打破了寧靜。
能逃出鎖魂陣,誰會希望自己永遠束縛於此呢。
他們本以為找到了一個替死鬼,可偏偏人都已經引入山巔祭台了,計劃卻還是失敗了。
轉而寄希望於這位外村人找到破解陣法的辦法,但當陣法真的在他們眼前崩塌。
他們卻慌了。
尤其是看著阿鈴就這樣化作了點點藍色熒光,消散在他們眼前,而他們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的時候。
更慌了。
鎖魂陣的確如同一座牢籠,可是當這座牢籠瓦解的時候,他們不光不知未來何去何從,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像阿鈴一樣,就此灰飛煙滅。
——
雲層之中,點點熒光彙聚著,彙聚著,最終又成了一副人形模樣。
渡鴉歪了歪腦袋,站在紫月肩頭的它,用它圓溜溜的眼睛看著眼前的魂體。
這道魂體相當薄弱,她維持人形時,肉眼可見的艱難。
紫月看著眼前的魂體,緩緩地歎了一口氣,“既已離體,何必歸來。”
晶瑩的魂體向前微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走進紫月。
不過,此刻的她維持自己的身形已相當吃力,稍微動彈一樣,身上的熒光就像泡沫顆粒一樣,開始四散。
“罷了。”
紫月輕抬素手,指尖輕彈,一粒和阿鈴身上顏色一致卻更加凝實的熒光,被彈到了阿鈴的身上。
阿鈴的魂體,肉眼可見地重新凝實起來。
“滾吧。”
“我……”
阿鈴想說些什麼,卻隻是怯懦地閉嘴了。
她自己也清楚,當她從紫月的身體裡頭分離出來之後,她是她,紫月是紫月,即便本源相同,但終究已經是兩個不同的存在了。
“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紫月複雜地看了一眼阿鈴,而後揮了揮手,原本已經逐漸式微的雷暴,忽然間重新變得猛烈了。
——
聞序隻覺得又是一震地動山搖,好在風獸載著她懸停在半空之中,身上又有龜殼一樣的靈氣罩,倒沒受多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