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這樣晚了,君侯也累了半天,怎麼還不趕緊回去歇著。”
季芷月壓下心裡的苦,笑的輕鬆款步走來,清風殿的燈光不慎明亮,將她投在地上的剪影拉的很長,頭上的珠翠一步一搖顯得那短短的路走得格外的漫長。
季芷月眉眼柔和的注視著井昊,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今晚您已經喝了二十三盞酒,不早早休息明日是要頭疼的。”
井昊沉默不語的看著眼前這個滿目真切對自己體貼入微的女人,有一瞬他竟然迷失在她營造的柔情當中分不清真假。
“為何要這樣做?”
季芷月怔愣一瞬,隨後伸手要替井昊撫平衣領的褶皺,可是還沒有碰到一片衣角就被井昊閃了過去,季芷月神色受傷的說道“臣妾身子不好,幫不上君侯什麼,除了做些力所能及的再沒了彆的用處。”
“可是現在君侯連個機會都不給妾身了嗎?”
他的大妃雖然沒有韶華燕姝之色,卻依舊是個溫婉美人,雖然這幾年纏綿病榻可是便是病氣也沒有折損她的容顏,此刻她煙眉蹙攏讓人生憐,井昊一直都將她當做十分合適的妻子,即便不喜可是他卻從未生過想要替換她的心思,隻是這個人顯然不是這樣想的。
“你還沒回答我。”
季芷月收回懸在半空的手,輕笑了聲,“您想臣妾說什麼,是今日妾身多嘴了,還是讓南家大小姐受委屈了?”
“你不用夾槍帶棒,本侯今日雖然喝酒了但不是瞎了!”
“我就想讓你說一句實話,今日的事可與你有關?”
井昊目光如炬的盯著季芷月,聲音陰沉隱隱帶著難以忽視的薄怒。
這樣的井昊她並不陌生,凡是與南溪有關的事他都會流露如此生動的表情,而不是像平日裡那披著文雅外皮的虛偽模樣,這一刻季芷月恍然又回到當初那個淒然的,滿室的紅燭宮燈卻照不亮自己的心,自己的路。
“有關無關君侯都不會滿意,隻要是關於南……”
“夠了!”
季芷月被他硬聲打斷,可是心裡卻一點都不生氣,因為她發現此刻的井昊同自己一樣都是個無能的懦夫弱婦,他們歡喜不同可是那可恥的自卑卻一模一樣。
季芷月好像覺得此刻自己已經厭倦極了那素日的假麵,他們本就是一種人何必虛與委蛇,“君侯不用興師問罪,您現在就是想問什麼也沒有用了,那個宮女已經進了將軍府相信過不了多久將軍府就會告訴您結果。”
“君侯且放寬心。”
井昊眼睛冒火死死的盯著這個女人旁若無人的坐回主位上,根本不再分給自己半分視線,“你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憋了半天就問出這麼一個愚蠢的問題,季芷月不禁嗤笑一聲,自顧自的端起麵前的紅棗桂圓粥,“妾身是奉先君之命,受天命君恩成為您的正妻,我的身份是井國的大妃,也是方兒慎兒的母妃。”
“君侯啊,這麼多年了,你我夫妻好像從沒說過這麼多話,第一次見麵就是新婚之夜,我滿懷欣喜的等待,卻隻等來一個隻有紅燭孤影的夜。”
“從此我也成了宮中的笑話,君侯啊,做人不能太過貪心,你總要給妾身留一份薄麵,就當看在一雙兒女的麵上還不行麼?”
近似卑微的請求可是在井昊聽來卻藏著隱隱的威脅,他眯了眯眼,“你在威脅我?”
哪知季芷月輕笑出聲,“不,妾身一介深宮婦人有何本事能威脅到君侯?”
“隻是在說一件事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