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眼睛清淩淩的看著小六，也不伸手接過他遞出去的乾糧袋子，把小六看的都有些發毛。
“肖子玉，你難道就沒有事可做嗎？”
小六看著一臉冷漠，神色不耐的曉月，火熱的心就像被扔進冰窟一樣，可是伸出去的手卻固執的不收回來。
“曉月姐，我的事本來就是幫著你安排這些百姓，所以……也不衝突，再說，你前些日子還受了寒氣，大哥也不會……”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拿我哥哥當借口？我哥哥是讓你安排城內民兵，不是讓你給我當侍衛！”曉月雖然沒有疾言厲色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比臘月的雪還要冰冷。
“曉月姐！你不要，不要這樣說，我知道錯了，你彆用自己的身子跟我置氣，咱們城中的糧草不算充足，大哥當開源節流能省則省。”
小六歎了口氣，眼神憐惜的看向曉月，這些日子她將自己的口糧分一些給一對母女，以至於身子更顯單薄了。
小六這也是沒有辦法，他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曉月身子被拖垮了，哪怕她厭惡自己小六也不怕，隻要能陪在她身邊好好照顧總好過冷眼旁觀無計可施。
可是劉曉月可不是這樣想，她如今最不希望看的就是肖子玉，一則她怕自己每次見到他都會記起那些洗不去的血腥；再則，也怕自己會忍不住對他心軟，這樣隻會助長他內心的陰鷙狠辣。
不得不說曉月對這個弟弟的了解，甚至比他更了解他自己，小六的心裡住著一頭凶獸，隻是平日裡不屑釋放，凡是遇到觸動他底線存在的‘隱患’，他不論黑白一定會狠心鏟除。
這樣的小六讓她遍體生寒，倒不是怕自己受到傷害，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曉月這樣想著眼底的那絲動容也消失不見了。
“你走吧，如今大戰在即，哥哥尚且分身乏術，你們的事也不少，不要耽誤了軍機，以後……以後沒有必要就不要找我了，我這裡用不著幫手，你走吧。”
劉曉月沒有在疾言厲色的驅趕他，可是在肖子玉聽來還不如不亞於剜心之言，攥著布袋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他有些恍惚，一雙猩紅的眸子死死盯著麵前的女子，似要從她的臉上看出真實的情緒，隻可惜，什麼都沒有，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古井無波看不到絲毫漣漪，哪怕是怒意。
他不明白為何隻是鏟除了一個‘居心叵測’之人而已，兩人的關係就走到了這一步，肖子玉心口隱隱作痛，他覺得自己的心被人攪得粉碎，很想拂袖而去可是雙腳生根，一時間他除了這樣直直的凝著她再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也不知該做什麼。
許久，肖子玉強行平複著自己的心緒，在劉曉月轉身離去的時候一把拉住了她，曉月皺著眉看向自己胳膊，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胳膊隱隱作痛，可見對方的手勁兒之大。
正當曉月要怒斥他時，手裡被塞進了那個布袋，“你腸胃不好，還是要用膳規律一些，那對母子的口糧我會想辦法，你不用多操心了，管好自己就行，彆讓大哥擔心。”
肖子玉說罷就轉身離開，根本沒給曉月反悔的機會，曉月看著他急匆匆的腳步，來自心口的鈍痛後知後覺的從身上傳來，似乎比起失去那位摯友還要疼，隻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
隻是她沒看見轉身之際肖子玉那鐵青的臉色，還有攥到滲血的掌心。
軍營裡老三老四剛忙完了自己手裡的事，好不容易歇口氣吃點東西，兩人也沒回帳篷一人一個餅子外加一碟石榴紅醃的小菜，坐在營前的石墩子上吃了起來。
老四狠狠咬了一大口餅子，津津有味的咀嚼臉上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滿足感，老三見他如此無奈的搖搖頭，心道，到底是年輕，即便打仗再厲害也終究去不掉那幾分少年的朝氣。
“哎呦，我可算活過來了，這一上午我餓的前心貼後背，可算吃上一口飯了。”
老四聽不見他三哥說話，‘百忙之中’扭頭看他，隻見他抿唇偷笑，這下小四兒可不乾了，再配上兩人那灰頭土臉的樣子怎麼看都有些滑稽，“不是，你這麼看著我作甚，我臉上又沒花。”
老三微微頷首，“你臉上是沒花，倒是變成花貓了。”
老四的年紀也隻比小六大兩歲，一張俊臉上還有些嬰兒肥，一雙桃花眼瀲灩風情卻甚是清澈，此刻瞪起人來卻很是有趣，“你把我當小六了，還花貓，我都多大了你還拿我當小孩呢，哼~”
“你跟小六比還不如他呢，小六鬼精鬼精的，人家一個腦子賽你三個。”
老三嚼著餅子瞥了眼小四兒，“你啊，根本不懂大人的彎彎繞，他呢，又太懂了，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小四兒讓他說的一頭霧水，他總覺得三哥有些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於是用胳膊肘頂了頂身旁的老三，“喂，三哥，你這是知道什麼了，怎麼說的我都不懂呢，一會兒我一會兒小六兒的，我都不知道你要說誰了。”
老三心裡一哽，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吃你的吧，傻人有傻福，沒辦法。”
小四兒臉上浮現一絲薄怒，“三哥！你這是說我傻唄！”
老三看著他抿抿唇，最後還是說了句，“你，不是傻，這叫返璞歸真。”
“返璞歸真？”
小四兒雖然平日裡腦子好使但是卻沒讀太多的書，老三則不然，他出身貴重，是京都蕭太師旁支的子侄，是個實打實的世家貴公子，要不是他再三跟家族堅持估計也不可能進軍營。
隻不過這重身份從未在人前暴露過，蕭珩喜歡馳騁疆場，相比於一眼望到頭的世家生活他更喜歡為國征戰的使命感，那是一種不同於京都紈絝的人生。
所以從到了劉瑜手下他摒棄自己的身份，摒棄了自己的前半生，隻將自己當做一個普通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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