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怕他秋後算賬？嗬，你在說什麼笑話吧。”
布昆圖雅不禁失笑，搖了搖頭，鬢發邊垂下的寶石珠鏈隨著動作一晃一晃煞是美麗，就連那眼角眉梢的張狂都有了更美的背景。
布昆此言一出就惹得瑪莎大驚失色，心裡那個急啊。
“我的夫人呦，您可小心點吧，誰知道大汗這是不是殺雞儆猴啊，咱們可不能削尖了腦袋當那隻猴去吧。”
“大汗可不是像赫連可汗那樣色迷智昏的，要依奴婢看來美人計用在他身上不甚管用。”
瑪莎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惹得布昆圖雅連連發笑，“嘖，你說你這張嘴是不是背著我修煉過？不然以前跟個悶葫蘆似的，半天憋不出一個字兒來。”
瑪莎陪伴布昆圖雅時間甚久，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因此私底下說話沒什麼顧忌，哪怕一些隱秘之事布昆也沒瞞著瑪莎。
“美人計？你這妮子說的越發不著調了，人家美人計使了頂不濟還能當個禍國妖姬呢，哪有我這麼窩囊的美人。”
布昆圖雅說著像是玩笑話，可是到底眉眼之間還是隱隱露出一絲落寞，瑪莎心想著，可不是嗎，您對自己的評價還真準確，要是真當個禍國妖姬還不錯了，至少落個痛快，還能有掌權者的無上寵愛。
哪像您這樣又搭著錢又陪著笑的，純粹倒貼。
可是這話也就在心裡想想得了，說出來她怕是要被夫人給拆了！
有時候她就想不通了，夫人這麼優秀的人怎麼就在這麼一個老男人身上吊死了，哪怕他是北疆可汗，也扛不住狼王老矣。
就憑她家夫人的能力美貌，與其嫁個大汗做小妾，還不如投資下一任汗王做正兒八經的大妃。
要是她說，夫人純粹是自己推自己進火坑。
放著潑天的富貴不要偏要跟人爭那點子殘羹冷炙。
這不是自尋煩惱又是什麼？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以後沒事彆總什麼都往外說，回頭嫁不出去可彆來怨我。”布昆圖雅撇撇嘴狀似嫌棄的埋汰她兩句，端起麵前的酪乳茶喝了一口。
濃鬱的奶香最是安人心神，堵在心口的鬱氣也消散許多。
“夫人慣會那奴婢尋開心，奴婢這輩子不嫁人，就陪著您，給您鞍前馬後，吃香的喝辣哦~”
布昆簡直都要被氣笑了，這人還真是個厚臉皮，連這樣的話都能說出口，沒好氣的伸出一個手指點點她的額頭，“你這妮子越發沒規矩了，還打起我的主意了。”
“不過，你這話也不錯，男子薄幸，要是尋不到一個好人家，還不如不嫁，跟在我身邊除了身份不好聽，其他的便是一般小門小戶的小姐也是不能比的。”
瑪莎嬌憨一笑，“那可不是，夫人，您就彆操心奴婢的事了，咱們現在還是多想想怎麼把從大爺那借的錢賺回來吧。”
當時北疆糧囤被燒是布昆替岱欽堵的口子，雖說她手裡又不少存糧可是畢竟數目太大，一時間哪裡能將數量如此龐大的糧食一股腦的給他運來，隻能就近先征用了她大哥阿達布林的私庫。
今年的風雪本就勝過往昔加之路上不好走牛馬行動不便，便是夫人有通天手段也沒辦法將分散各處的糧食給阿達布林補上，這不夫人可是因為這事頭疼了許久。
“哼，他是我哥哥，還真能跟我分的那麼清楚，再說了，我又不是不給他。”
“這不也的等等嗎，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東西都運不來。”
瑪莎嗬笑一聲，“夫人，您還不了解咱們大爺的脾氣，隻進不出，他可沒您那麼慷慨。”
布昆覺得她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斜著眼看她，“你這丫頭膽兒肥了，現在連我都敢說笑了。”
瑪莎也不怕她冷臉，這會兒帳子裡僅剩她們兩人了，也就沒了顧忌，瑪莎湊近了布昆圖雅坐了下來，“夫人，您彆怨瑪莎多嘴，這上趕著不是買賣，咱們給大汗解決了多大的難題，他不頂多就是勤上這來跑兩趟嗎？”
“要我說，咱就真缺他看那兩眼？”
“那兩眼有當不了吃又當不得喝，哪裡有在外麵天高海闊活得瀟灑。”
“再說，要是實在不行，咱們草原上不是還有這麼多青年才俊了麼，用不非得在一棵樹上吊著……”
“瑪莎！”
瑪莎被布昆噤了聲，心裡卻不服，本來就是憋屈，還不許說，在這後庭裡呆著還不如在家呢，主子以前多快樂，家中雖然沒了父母，但是卻有一個愛她如命的哥哥還沒有嫂子，主子自己又是個強勢的性子將家裡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條，大爺隻要有時間就會在家陪著她，那日子便是神仙也都羨慕。
可是看見布昆那因為慍怒而有些不好看的臉色瑪莎還是識趣兒的沒有嗆聲，訕訕笑道：“主子奴婢就是說笑的……嗬嗬……莫吃心，莫吃心……”
布昆又重新倚靠在憑幾上，明豔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疲憊，許久開口，“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如今都已經塵埃落定的事還有什麼可後悔的，雖然帳子裡都是咱們自己的人，不過隔牆有耳不得不防。”
瑪莎一聽這話瞬間激靈了，臉上也正色幾分，“主子說的是，以後奴婢說話一定仔細著。”
布昆點點頭，“那就好……”
“回頭給她送點藥去。”
瑪莎應道：“一會兒我還讓阿蘇給她送去，阿蘇跟她關係好，兩個人都‘不得您的眼’自然有了‘同病相憐’的感情。”
“她也沒疑心過？”布昆有些驚訝這樣一個馴不服的野馬還會相信自己這帳子裡還有好人？
“疑心什麼？一個人都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事，這個份上哪還有力氣疑心。就像一腳在懸崖邊上的人，原本命懸一線，眼前突然有了一個救命的繩索，她隻會死死抓在手裡，畢竟若是連命都沒了那些個籌謀手段還有什麼用？不過都是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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