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轟鳴，螭吻的水將雷電威力放大，戰場上雷網密布，劈啪作響，和濁物的嘶吼聲分庭抗禮。
向來嬉笑滿麵的聞栩自踏上戰場，便褪去了臉上的不正經，滿臉嚴肅沉穩。
聞栩和螭吻站在濁物的包圍圈中，雷電和水光圍繞在一人一神獸身旁，將撲過來的濁物射穿劈焦。
雷電蜿蜒成藤，和四麵八方飛舞蟄伏的觸手纏繞在一起，或將其碾碎成黑灰，或被其吞噬拖拽成汙濁。
滿陣金光帶血，暗紅遍布，早已分不清那些猩紅究竟是從誰身上落下的。
冰涼黏膩的觸感穿過雷陣，聞栩右手握劍斬殺的同時，左手覆雷霆，將擦過頸脖的觸手捏碎。
焦臭的味道刺激著快要麻木的感官，熏得他眼眶泛紅。
將觸手捏住的瞬間，暗藏在焦灰底下的濁物疾奔而來，聞栩側身躲過，它們卻忽略了他，將螭吻卷入雷霆之外的黑暗中。
聞栩飛身去抓，卻和螭吻的尾鰭擦手而過，感應到自己和他的契約還算穩固才稍稍放下心來。
雷霆撕碎黑暗，聞栩躍身入黑暗，雷電化作繩索，將螭吻從濁物堆裡拖了出來。
螭吻身上已經千瘡百孔，他趴伏在聞栩腳邊，周身的水色明明滅滅。
巨大的龍口中噴出大股血，再次浸濕了聞栩的戰靴。
聞栩看了眼他，將附骨之疽般再度貼近的濁物悉數用雷霆湮滅，同時轉身，長劍將逼近的觸手和口器都震碎。
密密麻麻的電絲從他腳底向四周蔓延，沒入黑暗中。
趴在地上的螭吻忽然站起來，長著鋒利龍齒的龍首倏地張大，欲要將聞栩吞吃入腹。
一根觸手纏繞上聞栩的腳踝，將他扯得猛然跪地，膝骨斷裂，帶著尖刺的觸手刺入血肉，吞噬血液。
雷電纏繞的長劍在刹那間變了方向，刺入龍嘴中，雷電毫無保留地射入其中，那腥臭的巨嘴連帶魚身在他麵前變成焦灰兜頭落下。
進入黑暗中的雷電編織成網，將真正的螭吻從黑暗中帶到聞栩身後。
雷霆大作，雷電自血肉中蜿蜒而出，聞栩身體向後跌去。
螭吻的魚尾橫在他身後，將他扶住。
聞栩用力向後轉頭，朝他扯了扯唇角，雷電自靈戒中將丹藥帶出來，送入他口中，他的內傷外傷快速愈合。
雷霆再次和狂瀾交織纏繞在一起，雷光沿著水之所向，織就了無儘暴虐的雷場，將濁物消滅。
螭吻化作人形，趔趄著將聞栩扯起來。
聞栩啞聲道：“我沒認錯。”
螭吻身上的靈力全部流向雷場，“嗯”了聲。
一股難以抗衡的力量將剛才織成的雷場撲滅，聞栩和螭吻還沒反應過來，全身血肉在一瞬間碎裂開，飛濺碰撞在一起，瞬間的痛苦纏繞上靈魂，疼痛到意識陷入黑暗。
回到九州時，聞栩睜眼時看到，螭吻魂體是本體，虛弱地在他身邊漂浮。
身旁，是江歲、江年、莫頌雲、夭念、江千流……
他所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
往常打鬨的師兄弟們身上是各色的光芒，見他醒了，朝他看過來。
江歲道：“聞倒黴蛋，最後一次並肩作戰了。”
聞栩咧嘴笑了下，最後的魂力帶起雷光，“那還是同樣的，就算是死，也帶上我一個。”
挺好，沒有輪回，沒有下輩子，以後不會再倒黴了。
紫色的雷光和其他修士的魂光纏繞在一起，從九州護界大陣的裂縫中飛出去，五光十色交織成天地初開時哺育生靈的混沌之氣。
天塌了，就補天，地裂了，就填地。
螳臂當車又怎樣，已經足夠壯烈，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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