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氣餒地閉上了嘴。
“我覺得斷糧,會不會是因為小六在刁難甄公子?”
“現在是沒有斷糧,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兩個月後,三個月後呢?”
“怎麼可能?”
“這些年來,盧島主每次離島,少則半月,多則月半。島上存糧,最多也隻能支撐兩個月。此次離開,已經一個半月了。你有把握,他近日就會回來嗎?”
徐夫人沉吟道:“盧島主,會不會去了升龍城?”
“我想,現島上沒有人能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老丁淡淡地說道:“而且,甄公子遭遇綁匪,卻偏偏是在盧島主離島時間最長的時候。我覺得,未必隻是巧合。”
“那,那該怎麼辦?”徐夫人突然覺得有些慌。
老丁苦笑道:“若有外敵,咱們死命拚殺,還有機會。可若是斷了糧,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是啊,被投喂了十年,島上所有人從沒有想過沒糧食會怎麼辦。又如何拿出應對的方法?
哪怕現在開始耕種,也是來年開春之後的事啊。
“林中確實有可供食用的東西,我相信甄公子憑此養活自己與阿黎,是完全沒有問題。我想知道的是,當所有人的存糧都耗光之後,甄公子,會去管他們的死活嗎?”
老丁抓住錘子,又叮叮當當地敲了起來。
“如果他解決不了這個真正的危機,我覺得咱們也彆離開這個島了。戰死也罷,老死於此也罷,出去又能做得了什麼?”
徐夫人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個陪伴了自己二十餘載的男人。
成親之後,兩人苦於離彆,相見無多。可是到了這個島,真正天天在一起,卻發現日子比之前的動蕩漂泊還更加難熬。
如果可以選擇,她相信老丁寧願直麵最危險的戰場,也不願蝸居苟活於這個小島之上。
十年的枯寂生活,終於磨平了他所有的心氣了嗎?
“你彆想多了!”似乎感覺到徐夫人的擔憂,老丁恢複了不急不緩的語氣,說道:“既然你想回到江南,我自然不會反對。我隻是想確認一點,這位甄公子,是否真的可以成為咱們追隨的對象。”
徐夫人眼睛微亮,老丁說的,是“追隨”,而不是“跟隨”!
“那……”
“島上諸位,許多人如今都有各種各樣的毛病。十年時間,確實可以改變很多人,可是我相信他們對於故國的情懷,依然還在。哪怕如今孤懸於海外,也抹不去他們曾經在戰場上,抵禦外敵入侵時的付出……”
徐夫人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你也彆太著急,有興趣的話,還是多幫那小子打熬下身子。若真有外敵來襲,起碼得讓他擁有自保的能力。”
“行!”徐夫人很愉快地應著,抬頭望著小島上空寂靜的浮雲,心裡隱隱生出一些期盼。
無論如何,是該做出一些改變了……
“叮叮叮……”
一息之間,連續響起七聲的撞擊。
清脆而綿延。
“好!”
阿黎單手提著一根熟鐵棍,連捅帶劈,繼續給甄鑫喂招。
甄鑫虛抬左臂,右手握著三棱刺,兩眼緊緊盯著不住揮來的鐵棍,苦苦支擋。
三棱刺對上熟鐵棍,根本無法正麵揮砍。好在阿黎隻是以這種方式來讓自己用最快的時間熟悉這把刺刀,並發揮出最快的刀勢。
即使如此,連續削劈了半個多時辰的甄鑫也已覺得漸漸不支。
手臂開始酸軟,腳步也有些虛浮。
畢竟剛剛跑了五公裡,又在林中的樹間上竄下跳了半個多時辰。能堅持到現在,甄鑫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然而,眼前這位“嚴師”小姐姐依然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手中鐵棍捅得愈急。
甄鑫莫明的有些憋屈。
一根本來應當直來直去的棍子,卻被阿黎舞成了花,而且是一朵朵瘋了般四處綻放的花。讓甄鑫根本無法判斷,哪個花影是真,哪個花影是假。
數次擋空之後,身上已經不輕不重地被阿黎的棍子捅了好幾下。
甄鑫腳步往後一退,嘴裡哇哇叫道:“慢點,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