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案之後的應錄判,緩緩地搖了搖頭。
甄鑫心裡突然滋生出一股垂死掙紮的不健康情緒。
“第二,任典史說,林三更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可是我懷疑,他另有死因。你們在案件還沒開始審理時,就將屍體焚化,這純屬毀屍滅跡!”
任典史臉色變冷,但依然不急不緩地說道:“敝縣舉措是否毀屍滅跡,不是由你一個天海閣的掌櫃說了算。說實話,你也沒有任何質疑的資格。”
公案之後的應錄判,緩緩地點了點頭。
此路,不通啊!
“那林三更身上並沒有攜帶任何公文,便試圖闖進天海閣,此為私闖民宅之罪,可當場擊殺……”瞥見孫掌櫃不停的眨著眼睛,甄鑫語氣一緩。
任典史便直接截斷道:“無論是唐、金、宋,或是本朝律法,確實有‘夜入人家,許殺勿論’條文規定。但其成立的前提,是‘夜入’!”
“依刻漏法,晝漏儘為夜,夜漏儘為晝。林三更出現在天海閣門前時,可是大白天,所以根本不適用於此條律法!”
這個,才是專業的訟棍啊!
甄鑫張著嘴,不知該從何反駁。
“況且……”任典史撇眼看向甄鑫,眼神中帶著些許的譏諷,“請問大掌櫃,那米曼娘是否就在天海閣之中?”
這次再用米曼娘不是米曼娘的借口,就純屬耍無賴了。
“米曼娘既然在天海閣內,說明林三更的懷疑並非毫無根據,更不是找借口闖入天海閣為非作歹,而是因為公務!”
“即便不談白天黑夜,自始至終,林三更未曾踏入天海閣一步,天海閣眾人也是在街上將林三更以及一眾衙役擊倒。請問大掌櫃,何來的私闖民宅?”
“所以,林三更收到的舉報,顯然並非誣陷。林三更在白天時要求進入天海閣搜查,純屬公務在身。當時街上有無數人看見、聽見天海閣諸位護衛,持刀持棍,無視一再表明身份的林三更林捕頭,執意將其殺害,以致重傷而死。事實如此,證據確鑿,還請錄判大人,依律宣判。”
來到這個時代,打不過彆人很正常,可是甄鑫突然發現,在自己最擅長的口水仗方麵,竟然也會慘敗如斯!
可惜,手頭沒有鍵盤,否則得噴死他!
甄鑫眼光掃向圍觀的人群,卻沒能找到李顯的身影。隻好又看向一臉焦慮的孫掌櫃。
孫掌櫃情急之下,突然喊道:“那傷人的護衛,不是天海閣的人,與天海閣無關!”
甄鑫一怔,孫掌櫃這是要丟車保帥嗎?
“如若不是天海閣的護衛,那隻能說甄掌櫃手眼通天,還能指使旁人為其所用,這能不能算是聚眾生事?”
甄鑫搖了搖頭,這些人準備的極為充分,不可能不知道那幾個人是保護郡主的護衛。他們的目標是自己,而不是那些護衛!
“而且,其中一個率先持棍打傷衙役的女子,阿黎,也不是天海閣的人嗎?”任典史冷笑道。
甄鑫坦然道:“不管他們認不認為自己是天海的人,我都將他們視為天海閣的一份子。既然惹上官司,自然得我這位大掌櫃來承擔。”
“甄公子,你……”孫掌櫃很著急,他想告訴甄公子,即使是史護衛被抓起來,隻要亮出王府護衛的身份,絕對沒人敢動他們的。
可是甄鑫卻朝他擺了擺手,對著應錄判說道:“這個案子,有兩個疑點。”
“一是林三更到底是怎麼死的?失血過多而死,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難道說,整個南海縣衙的官吏,都是見死不肯救而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兄弟將血流淨的冷血之輩嗎?”
“就是……”有觀眾低聲說道:“手斷了,又不是腦袋掉了。以後誰還敢在南海縣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