隸屬於江西行省的廣東道宣慰司,算是一個副省級的機構,其治所在廣州城。
北城靠東,專門辟出半條街,作為宣慰司的駐地。隻是無論是如今的廣東道宣慰司還是之前的廣東道都元帥府,都隻是一個過渡性的臨時機構,所以級彆雖高衙門卻建得並不顯赫。
若非門外懸著一個宣慰司的牌子,以及執刀巡視的護衛,宣慰司衙門看著也不過是一座大些的豪宅。
李邦寧的市舶司,也在宣慰司之內,占著一個小偏院。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李邦寧從案牒之中驚起。
進來的有兩位。
走在前麵的,是背著雙手,麵色不虞的宣慰司同知陳義。側後方急急跟進的,是滿臉焦慮的鹽運司宋運判。
一個官位高於自己,一個官位低於自己。李邦寧站起身,對著陳義拱手問道:“不知同知前來,有何見教?”
邊上,李大已經奉上兩盞茶。
陳義一甩官袍,施施然坐下,擺手道:“坐下說話吧。”
李邦寧與宋運判各自落座。
陳同知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淡水場、石橋場、黃田場,兩天之內幾個鹽場同時遭遇海賊襲擊,有十二個鹽場官員被殺。你可知是何人所為?”
李邦寧皺著眉頭說道:“有這種事?我還未曾聽說,鹽運司跟李某的市舶司,應該沒有瓜葛吧?”
身材虛胖的宋運判,從袖中掏出一張帕子,抹著額頭的涔涔汗水,說道:“據幸存的官員來報,懷疑這批海賊是尤家的船員。”
李邦寧眉眼微挑,“他們搶走了什麼?”
“不僅是鹽場鹽監所儲存的糧食,甚至那些鹽戶的糧食也被搜索一空。”
李邦寧恍惚。
連鹽戶的丁點糧食都不放過,確實是餓極的尤家才能乾出這種事。可是,他們搶糧也就罷了,殺官又是為何?
殺官也就罷了,手腳卻做得如此不乾淨,還真把自己當作肆無忌憚的海賊了?
“你怎麼看?”陳義啜口茶水後問道。
蒲家威逼廣州市舶司,市舶司開始著手對付尤家,這事在宣慰司並不是秘密。尤其是陳義對此了然於胸,因此宋運司一找上門,他便帶著過來見見李邦寧。
“跟市舶司沒有任何關係。”李邦寧沉吟道。
“你確定?”
“是的!”
“會不會有人假扮尤家護衛,上岸劫殺鹽監所官員?”陳義盯著李邦寧的眼睛,淡然問道。
甄鑫嗎?
他會做出這種劫糧殺官的蠢事?不可能啊!
“李某可以保證,市舶司絕對沒有參與此事。同知儘管放手去查,隻要找到凶手,任何的處置屬下絕無異議!”
搶劫些糧食,不算什麼大事。但是殺官,就等同於造反。若不追究個明白,宣慰司上下都難逃其責。
市舶司在陳義眼裡,再重要也比不上鹽運司。畢竟直到現在,市舶司一文錢稅收都還未曾入庫,可是鹽運司的收入卻支撐著整個宣慰司過半的支出。
隻是李邦寧身份不同,不僅還有一個行省泉府司鎮撫的身份,身上還揣著皇帝的某個秘旨。若非必要,絕不可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