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二十的文華,卻長得一副秀氣膚嫩的小沙彌模樣。加上他口齒伶俐,確實很討人喜歡。
無論是來自吐蕃的喇嘛、漢地的和尚,還是慕佛的女施主,都願意與其親近。
有許多虔誠度不夠的女施主,對於吐蕃的一些修行方式往往猶豫不決,都得靠文華來說服。正因如此,這位小沙彌在壽寧寺中擁有著其他僧人無法比擬的特殊地位。
見楊璉真伽看出自己的意圖,文華也沒掩飾,肅然答道“上師明鑒,江南愚民遍地,正是弘揚我佛的時機。據說此次詩會,不僅會邀請南北的文人墨客,還有一些擅於詩詞歌舞的,女檀越……”
僧判眼睛一亮,有知識有文化會唱歌跳舞的良家女檀越!
“要不,我陪你去?”僧判下意識地舔了下唇角說道。
楊璉真伽斜了這倆一眼,淡淡地吩咐道“多帶幾個人去,彆惹事。”
多帶幾個人?能不惹事嗎?方丈欲言又止。
文華卻露出甜甜的笑容,合什而禮“謹尊上師之令。”
“另外,打聽下,行省對佛門的態度,是否已經有了異心。”
“是……”
與此同時。
難掩心中興奮的林景熙,出了湧金門後便邁開腳步,掠過顯應觀,拐入顯應客棧,直接衝進謝翱房內,舉著幾張請柬朗聲喊道“老謝,快看,我拿到什麼了?”
謝翱放下手中一卷文稿,詫異地看向滿頭大汗的林景熙。
自從來到杭州,林景熙早出晚歸,天天四處奔波,倒是也打聽到了一些消息。對此,甄鑫與謝翱都對他表示了相當的尊重。
隻是,謝翱依然沒有勸甄鑫徹底接納林景熙。
不是謝翱擔心他會威脅自己在日月島的地位,而是他深知此人的脾性。
無論是在故宋之時,還是宋滅之後,此人對於時事的態度總是保留著自己的一些想法。
觀望,成為他始終的堅持。
說好聽點,這是謹慎。說難聽點,便是牆頭草。
因此在那些頑固分子眼中,林景熙並沒有占據著話語權。同樣的,謝翱也輕易不敢給予他完全的信任。
當然,林景熙還不至於成為元廷的走狗,謝翱是怕他在不知不覺中,便成為一個被人攻破的漏洞。
就比如他們剛來杭州沒幾天,已經儘可能隱藏了行跡,卻已經被人盯到眼皮底下。
這麼多人來杭州,時間長了不可能不被人知曉。但是這麼快地被來摸上門,終究是被打亂了節奏。
這種不穩定的因素,讓謝翱很頭疼,卻不知道該如何警告林景熙。
林景熙得意地拆開一份請柬,攤開在謝翱麵前。
“九月初九日,於西湖清河坊舉辦詩會……由浙江行省主辦?”
“對對!”林景熙激動難耐,“就是新上任的行省丞相葉李。”
葉李?
謝翱眉頭微蹙。
對於葉李此人,謝翱不好作評價。既然已在元廷為官,謝翱並不認為這種人有爭取的可能性。隻是故宋遺老之中,有不少人依然堅信,這些人肯定與他們一樣,始終懷著以故國難以割舍的情懷。
所謂身在曹營心在漢,指的就是這種人。
自從得知葉李來行省任職之後,不止是林景熙,包括吳澄與胡三省等人,也在尋找門路,想與葉李見上一麵。
看來,林景熙已經率先獲得了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