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掏出一張紙,遞向葉李,說道:“這是擬定參與九月九詩會的名單,其中大多已確認會前來參加。”
名單上,除了江南最富盛名的頑固分子胡三省、吳澄、鄭思肖之外,還有始終不肯歸附朝廷的周密、汪元量、俞皋、王應麟、鄧牧等人。
江南殘餘的精華,儘在此紙之上。
葉李撫須頷首。
“如今江南釋教總統所,已經懷疑到了甄鑫身上,並且開始有目的去搜查。我想,隻要給他們加把火,雙方必然得發生一次衝突。”方回胸有成竹地說道。
葉李沉吟道:“這個度,還是得把握好,莫要影響到詩會的進行。”
“那是自然,利用楊璉真伽將甄鑫留在杭州,這一計劃已經完成。接下去,我覺得有必要利用楊璉真伽削弱下甄鑫的實力,這樣他就會靜下心來,與那些江南餘孽好好合作。說不定,還能再引出如嶽家之子這樣的大魚!”
“賀威呢?”劉敬突然睜開疲憊的雙眼,不滿地說道:“你們彆設計來設計去,最終卻把賀威弄死了。惹怒了賀勝,到時可沒咱們好果吃。”
賀威,是方回整個計劃裡的意外。
誰也沒想到,這家夥怎麼會對甄鑫有如此刻骨的仇恨,而且還自不量力地一再刺殺甄鑫。
如果他能再忍一陣子,待到詩會結束之後再行刺殺之事,那便會是一個極為完美的結局。可惜,此人背後賀勝所代表的漢軍勢力,終究是自己也不敢輕易招惹的存在。
葉李眼光瞟向方回。
方回立時拱手說道:“劉大人放心,有鎮戍軍的護送,起碼可以保證賀威不會在杭州出事。”
“那出了杭州怎麼辦?”
方回兩手一攤,道:“行省這邊,已經跟江南漕運司打好招呼,用最好的船,派最有經驗的船長與水手護送其北上。至於海上是否會遭遇什麼樣的風險,這委實非人力所能控製。”
劉敬一聽便急了,“你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方某隻是說,漕運這麼多年都不曾出過事,說明海路的安全性是有保障的。”
“我可是事先警告過你了,賀威若遭遇不幸,咱們還有可能脫得了乾係。賀勝一旦出事,可不是你可承擔得了的責任!”
方回一怔,怎麼就成了我的責任?
我連一官半職都還沒撈到呢!
看著方回可憐兮兮的目光,葉李撫須沉吟道:“人有旦夕禍福,咱們已經竭儘全力為賀氏兄弟提供保護。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等自問無愧於心,若還會出事,隻能怨天卻不能怨人。”
“對對,葉大人高見!”方回哈著腰說道。
劉敬兩眼一瞪,葉李抬手止住他的憤怒,說道:“此事,我會先寫個折子給皇帝,若有責任,自然是由我來承擔。”
見葉李願意主動攬下責任,劉敬也不好逼迫過甚,隻是依然悶悶不樂地說道:“你們就不該安排他們走海路……”
方回覺得很不服,賀勝走海路還是陸路回大都,豈是他能安排得了?隻是見到葉李警告的目光,方回到底沒敢與劉敬就這問題繼續爭執。
不過對於方回來說,劉敬本就是屬於自己必須敬而遠之的官員。他是北地漢官駐於江南的代表,葉李屬於南人,兩人表麵上相處融洽,但終究不可能長久共事。而自己既然決定抱上葉李這條大腿,自然不應該再去討好劉敬。
那樣的話,豈不成為了兩姓家奴?
其實兩姓三姓甚至十姓百姓家奴,對於方回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