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歸院,產房外。
顧堯站在原地,盯著侍女們把兩個繈褓小心翼翼的抱進了房間門。
直到房門關閉,不留一絲縫隙可供觀察後,他這才慢慢鬆了口氣。
隻可惜,他這口氣鬆早了。
幾年後,被這兩個孩子給整得頭昏腦漲,脾氣暴躁,完全維係不了端方雅正的世家公子形象的顧堯,回想起在這兩個淘氣鬼剛剛出生時,嫌棄他們的自己。
顧堯都想一巴掌呼死自己。
幾年後,滿臉憔悴的顧堯,一臉深沉,滿目滄桑的感慨著早知道兩個孩子生而知之,我就不會當著他們的麵,嫌棄他們醜了!
顧堯唉~我悔啊!就算真的嫌棄的不行,那也不該當著他們的麵,怎麼也該等他們離遠點的再說呢!
不過,這些也都是後事了,此時的顧堯對於這樣的未來一無所知。
他正滿臉興奮的轉頭看向身邊同樣興奮的老母親王葉葉,隻見他滿含期待的說道“阿娘,這兩個孩子的名字,我已經早早就想好了,我想著,他們就叫……”
“等等!你等會的!”
王葉葉本來心神還都牽掛在被抱進去的兩個孫兒身上,直到耳邊傳來老兒子的聲音,她這才趕忙出聲打斷道“什麼就你想好了?這孩子是你一個人的嗎?”
被王葉葉突然打斷話語的顧堯微微一愣,覺得老母親說的對,他剛剛完全把戚玉芝給忽略了。
顧堯滿臉歉意的說道“是!我欠考慮了,應該和玉芝商量一下的。”
聽了這話,王葉葉麵色古怪極了,她沒等顧堯看過來,便已經恢複了原樣,也跟著點了點頭,仿佛很是滿意他的知錯就改。
可,實際上,對於孫女孫子的名字,家裡的四位老祖們已經取了好幾個了,顧永豐和王葉葉兩人本來還想著自己取孫子孫女的名字來著。
可惜,他們夫妻拳頭不夠大,被四位老祖給鎮壓了。
他們之所以昨天晚上才回來,就是因為在風清門被四位老祖接力揍了一頓後,被四位老祖拉著評判,他們四個誰取得名字更好聽,寓意更好。
回想起那天他們夫妻一邊養傷,一邊還得在四位老祖們之間端水的淒慘模樣,王葉葉就忍不住給自己和夫君顧永豐掬一把同情淚。
而對於害得他們陷入這種修羅場中的顧堯,嗬~她才不要好心的提醒這小子呢!
至於戚玉芝嘛~
王葉葉決定待會兒先去同她通口氣,並安撫一下。
倒也不是長輩們霸道,剝奪顧堯夫妻給孩子取名的權利,而是因為,這戚玉芝現在所生的嫡長子嫡長女,不出意外就是族長一脈的繼承人和領頭人了。
由四位老祖為兩個孩子起名,表示他們對於兩人的重視,對於家族眾人來說,這就是一個信號,一個未來族長繼承人的信號。
顧堯反省過後,就想著找找戚玉芝商量一下孩子的名字。
可,現在產房房門緊閉,他也不知道房間中是什麼情況,方不方便他進去。
為難的顧堯隻能轉頭看向身側的老母親,躊躇片刻後,還是出聲詢問道“娘,我現在進去合不合適?對玉芝會不會有什麼壞的影響?我聽說孩子剛生下來,孕婦不宜見風,是不是有這事?”
剛才,王葉葉察覺到顧堯定定的盯著她,她心裡虛的不行,還以為顧堯這孩子腦瓜子轉的太快,把她剛剛心中的想法給看穿了呢?
正當她努力維持著自己的神色,強撐著神態自若的等待著他的質問的時候,沒想到等了半天,居然等到了這話!
王葉葉表麵上詫異的很,還在誇讚顧堯了解的還挺多,背地裡可是因著顧堯沒看穿她的虛張聲勢而大鬆了一口氣呢!
“呦~阿堯叫這個都知道啊?”
“不過這些都是凡間女子才會有的顧慮,我們修士可沒有這麼脆弱,想當年,我就算是生你的時候,可都是咬著牙就生下來了,當時我可一點都沒感痛,生完清理好,你父親就進來看我了!”
顧堯看著身旁回憶著當年生產情形的王葉葉,看著她在那張著大嘴胡咧咧,默默撇了撇嘴,心裡吐槽道你以為我不記得嗎?當年你生我的時候,叫的可大聲了!
因著王葉葉這般誇大其詞,顧堯也跟著回憶起自己出生的時候的事了,他至今還記得,那天他本來可是睡得正香呢!
突然間,就感覺到包裹著自己的溫暖依靠在驟然緊縮,感覺到壓迫的他被驚醒了,伴隨著老母親淒慘的痛嚎聲,他拚命配合著宮縮的規律和穩婆的指揮,自己往外爬了出來。
現在想想,當年自己能夠出生可真是不容易啊!就憑著老母親那震天響的慘嚎聲,想要依靠她自己把他生下來,估摸著還得花很長時間呢!
而旁邊的王葉葉正意氣風發的講述著當年自己的生產往事呢!餘光瞥見顧堯滿臉的冷漠,眼神中還帶著一點鄙夷不屑的意味。
王葉葉當場就炸了,氣場當即低沉下來,滿臉煞氣的盯視著顧堯,語氣威脅道“怎麼?阿堯是對我這位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的慈愛母親所說的話,有何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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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老母親要發飆了,顧堯嚇的出了一頭冷汗,他當即訕訕的扯起嘴角,老老實實的低頭認錯道“沒有沒有,怎麼會呢?剛剛兒子不過是在走神罷了!”
“哼!感恩吧小子,沒有哪一個老母親能夠這般細心的陪你回憶你剛出生的時候的場景,我這都是為了誰?”
王葉葉就算是無禮也要狡三分,畢竟知道當時的場景的也就她自己,還有當年的侍女們了,顧堯可是沒有記憶的。
她現在就算吹噓太過,顧堯也隻能認了,不然他還能去找當年的侍女們去一一求證嗎?沒事閒得慌?
所以,王葉葉現在底氣十足的很呢!
顧堯不知您知不知道宿慧和生而知之呢?有沒有可能我就是?
產房外的顧堯母子正處於我糊弄你,你糊弄我的狀態中。
產房內,戚玉芝此時正眼神清明的仰頭看著房頂,任由侍女們給她擦洗著身體。
看她臉色紅潤的模樣,就知道這場生產對於她沒有任何影響。
侍女們一邊給戚玉芝擦洗著身子,一邊聊著剛剛那快到不可思議的生產速度,抬頭時,看著安安靜靜的夫人,阿九被嚇了一跳,趕忙湊到戚玉芝臉旁。
焦慮的阿九輕聲詢問道“夫人?夫人?您還好嗎?”
戚玉芝聽到耳邊侍女的呼喚,這才從走神中醒過神來,她微微偏頭看向頭側緊蹙著眉的阿九,微微笑了笑,輕聲說道“我沒事,就是被剛剛那般快速的生產給嚇到了。”
聽到戚玉芝聲音有些沙啞,阿九趕忙轉身走開,端起一直放在桌上的一盞溫水,又走回床邊,一手用力扶起戚玉芝,一手把這盞溫水遞到她嘴邊。
而戚玉芝本身就沒有在生產的時候受罪,此時被阿九扶起身的時候,她甚至能夠自己用手撐著身下的床榻坐起身,還自己端過茶盞喝了一口溫水潤潤喉。
見到戚玉芝這般表現,阿九等人倒是放心了,她們手腳麻利的繼續收拾著床榻和房間,阿九也跟著收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