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請住手!
辛卓盯著睡熟中的蘇妙錦看了會,不得不感歎,這富貴人家的女兒就是不一樣,身處賊窩,竟有閒心把複雜的發型解開,充滿儀式感的睡。
不知她醒來了,會不會鬨脾氣讓人伺候她梳洗?
笑了笑,抓起昨日寫好的兩張黏在一起的紙張推開房門。
晨曦正好,天地間一片青灰色,院子中的蒜苗結了一層冰霜。一旁白尖細、黃大貴和韓七娘三人慌張的從他房間窗邊離開,一臉訕訕的笑容。
辛卓當做沒看見,問道:“二當家的和九郎在峰下?”
黃大貴咳嗽一聲,正色道:“是的,昨晚三更換班,我們也剛剛睡醒,個溜溜球的,那些捕快精神的很,一直站到三更,不肯休息,還不時衝我們喊話,我們還得繃著神經陪他們。”
“說的都是些沒營養的威脅之語,我們當然是沒有理會他們。”
白尖細微眯著眼接話,“他們想必已經急成狗了,今天我們無論提什麼條件,他們都得答應下來,沒人比我更懂他們。”
“很好!”
辛卓說著,找了張還算平整的木板,又揪了幾根竄上牆頭的荊棘藤蔓,將紙張捆綁起來,退後打量幾眼,調整一下位置,多少有點告示牌的規格了,才算滿意。
黃大貴等五位山賊,隻知道大當家的大概想法,具體怎麼做還有點迷糊,此時看見那木板,下意識靠近,
他們識不了幾個字,但其中幾個簡單筆畫的字還是認得的,不由一陣心裡發毛。
大當家的恐怖如斯!
“大當家,她還是我守著嗎?就把她一直關著?”韓七娘的心思一直放在房間內熟睡的蘇妙錦身上。
這倒是個問題,按照計劃,可能需要不少天,嬌生慣養的女人彆關出病來。
辛卓想了想:“彆讓她閒著,寨子裡的臟衣服都交給她洗吧。”
“大當家的,您就瞧好吧。”
韓七娘摩拳擦掌,臉上洋溢著違反道德般的興奮之色。
……
陳靖站在伏龍峰下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目光越過峰上一男一女兩個山賊,看向那隱約露出一角的賊寨。
一雙丹鳳眸子中滿是血絲,臉色更是難看,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餘歲。
昨日進攻猛虎寨,本就疲憊,加上昨夜又一宿沒睡。
睡是不可能睡的,漫山遍野的捕頭和捕快們,沒有一個人閉過眼睛。
他們很難想象蘇姑娘這一夜的遭遇,雖然那位“急公近義鐵麵判官純善小郎君”打了包票,不會動蘇姑娘分毫。
但山賊,什麼時候說話算數過?
從尊敬層麵來說,他們很擔心蘇姑娘,從差事方麵來講,身擔剿賊重任,卻在眼皮子底下,讓山賊把蘇姑娘擄了去,昨夜一宿沒下山,清白之身便是沒汙也汙了,在場的捕頭捕快,事後該如何麵對知府大人和全城百姓?
陳靖歎了口氣,他發誓從來沒有一刻如此煎熬過,即便幾年前妻子難產,也沒有這般難過。
他看向另一邊同樣翹首觀望、一臉憔悴的元沫兒:“如何?”
“此事一過,當將那辛卓淩遲處死,以五行渡厄陣,將他靈魂永世鎮壓。”
這是大周律法加玄學的雙重懲罰,是世間對犯人最狠的懲治方式,往往隻有哪些反叛朝廷、十惡不赦之人才有的待遇。
元沫兒說完猶自不解氣,腰刀出鞘,用力揮斬,將旁邊一棵杉樹斬做兩截。
她身為元氏嫡女,此次說是來剿匪,實則也有家族的榮耀在內,可蘇姑娘之事,令她所有的打算與驕傲,被摧毀的如同一地爛泥。
“辛卓必死,這是毋庸置疑的,府城那邊已經鬨翻了天,即便我們不動手,怕是這兩日也會有其他人快馬加鞭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