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縭嫣然一笑,笑容熠熠生輝,連昏暗的海水都不能掩蓋。
俞白站在她的對麵,久久地望著她。
“把你的頭發攏一下吧。”他輕聲道,手指指向那些基斯燕柳須,“它們要拂到你的頭發了。”
“……”緋縭轉過身去,繼續走路。
俞白視線一頓,她腦後已經盤起發髻。他噗地笑出聲,快步跟上,與她並排。這一步邁下,心裡忽然一提,想起忘了走路小心地上。本待這一腳會踩上蠕動的燕柳須,誰知燕柳須竟然在他腳底來不及地回縮。他瞪大眼睛又走一步,又是如此。
“原來它們自己會避開。”俞白驚訝,旋即明白過來,“你早知道,是不是?難怪林子裡多窄的路,你都敢走。我剛才多管閒事了,是不是?”
緋縭在他身旁,斂下眸笑。
“基斯燕柳須是有這樣的感知能力。不過,依舊要選一選路。”她解釋的語調仍是沒有太多起伏,但似摒著一層趣意。“避開是雙方都應該做的事,否則,真的狹路相逢,還是會互相碰到的。”
“狹路……相逢,”俞白低聲笑著,“是的。”
二十七隊以為,每天學習如何駐守陸地觀察站,再加上兩小時的本龐海底情境體驗,這一周都不用作業,會過得很輕鬆。
這樣的兩天一過,鐵連先叫起來了。
當然,他不敢在白天尾氏尾裡那邊當著緋縭甘武的麵叫,回到始臨工程策援部大餐廳用餐時也是給隊友兄弟們正常說樂子,挺歡騰的,到開雲社區宿舍,才暗地裡向俞白吐槽。
“老大,我白高興了。”他躺在床上,斜著腦袋將眼睛瞧向門檻。
春天的氣息,在所有羅望的人類居住地中數得上最冷的始臨高地,都有了一點征兆。天黑得不那麼早了,吹來的風也不寒沁了,俞白又開始喜歡晚餐後坐門檻上,就著天光,刷他的靴子。
鐵連沒活力擠過去,隻想躺著舒坦。
“老大,我剛開始尋思著,這周咱隊實際上不算真的作業,是大主顧給我們的福利培訓,人家一隊死活要窩陸七區,看中的不就是這種福利嗎。可我咋受不了呢?”
“你受不了啥了?”俞白仔細地刷他的靴,隨意地搭著腔。
“你不會嗎?你沒有這種錯亂的感覺?”鐵連實在很羨慕,“你想啊,白天咱駐的那個站鳥語花香的,也沒啥事,這裡看看,那裡看看,然後咱按時進情境,突然烏麻麻的,渾天渾水,說是兩個小時,在裡麵體驗倒像要過半輩子,等你習慣了吧認了吧,情境一退出,發現實際上還是鳥語花香透亮透亮的,實際沒過去多久,你不錯亂?”
鐵連扭著腦袋,哀歎聲不斷,“我咋覺得啥都沒乾,卻很耗神的,一天下來累得要死?”
“你說錯了。”俞白慢條斯理地吹著靴上的灰,“鳥語花香不對。伯勞黑崖上沒有花,鳥確實挺多的。人家到了遷移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