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我,我不過是走到這裡,順便多歇一會兒。”俞白語中有點無辜叫屈的意味。
他稍頓,瞧向緋縭:“那,第一天我在一號丘,哦,時間海丘那裡,會觸發什麼?好像沒觸發什麼。”
“時間海丘……”緋縭眉一挑,“因為本來就沒有事情。”
“哦……”俞白不由謔道,“你說觸發,我以為我之前在時間海丘待得夠久,如果不是被你叫去測試,又會被衝擊流追。”
話音剛落,他心中忽然一動,轉頭望向身後。
基斯山脊上巨幅堅冰似的水牆光點散亂,轟然崩塌。仿若無數流星墜入黑暗深淵,一閃即沒。頃刻間,高山隱去,穹頂坍陷,那驚心動魄的微光世界旋即退入永恒黑暗中。
俞白側著身,似被一股力量猛地推一下。他朝前傾去,伸手一拉緋縭:“走。”
他們被急湧而來的力量衝出好遠,俞白甚至連話都說不出,隻覺得後背發涼,全身寒毛倒豎,這股力量拍在他後背,全身猶如紙片一樣單薄,仿佛隨時隨刻化為齏粉。
裸露在外的皮膚,最能清晰地感受到流經的海水,它們就像剛豬身上最硬的豬鬃,銳利地刷過他的手腕和臉頰。
俞白用力地握住另一隻手,咬緊牙關,隻餘一個念頭,不能衝散。
時間在這裡毫無意義,時間在這裡又緊迫萬分。
他差點堅持不住時,忽而後背一鬆,繼而所有的生死迷離感消失了。
“我們……到哪裡了?”他不禁喘出氣來,四麵環顧。
到處混混溟溟,不好辨認。
“十萬丘裡的一座小海嶺,還沒有命名。”對麵,聲音清冷,絲毫沒有虛軟。
他回眸,緊緊地盯向緋縭。昏暗中,隻能看見她大致的輪廓。俞白才發現,他還捏著她的手腕。
他沒有即刻放手。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剛剛基斯山脊的湧浪,會不會衝擊到我隊裡弟兄,他們都在哪些方位?”
“你們在情境中,都是獨立時空,不會影響。”
“獨立時空……”俞白恍然,“所以,我一直沒有遇到隊裡弟兄。”
“孤獨,也是一項測試要素。”緋縭平平道,“出事時,通常都是孤獨的。”
俞白點點頭,又吸一口氣,突然提聲:“你還真讓那堵牆塌?你主控情境,你能讓它不塌的,是嗎?你知不知道你也在這裡,你知不知道剛剛什麼感覺,還是你用不著感覺?”
“我想,我的感覺應該和你一樣。”
“那你還……你簡直……”俞白緊握著緋縭的手腕,重重地呼出兩聲,“這種體驗像瀕死一樣,平白無故受這糟,有意思嗎?”
“我發現你觸動了基斯山脊的水之壁壘,正巧我也需要參與康複訓練。”緋縭眨眨眼睛,“因為我的訓練項目最好不要由我自己主動觸動。”
“你……”俞白瞪著緋縭,忽笑道,“六個測試結果,應該不是剛剛測好吧,你一直在等我,看我在基斯山腳下,直到觸發水之壁壘?”
他說得有點語句不通,緋縭點頭:“是的,我發現你有觸發水之壁壘的可能,推遲了一步去找你。”
俞白垂眸笑了數聲:“算了。”他抬起頭,“這算是又一次同舟共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