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要。”她斂著眸道。
俞白默默地盯著她,緋縭似有所覺,嘴角掩飾般地噙起了一抹極輕極輕的笑,不曾和他對視。
夜色攏著她的身影,映出滿目懷念。
“那時你多大?一個人怎麼過來的?”
“我剛剛要去讀研究院第一年,料理好我爸爸的後事,我專心讀書。研究院有好多同學,就這樣過來了。”
“不總結,不糾結,往前走……嗎?”俞白輕聲道。
“……嗯。”
“那時候你認識……你丈夫了嗎?”俞白同情地望著緋縭,“有沒有人陪你一起熬過去?”
緋縭抬眸。
“我,我們工程策援部的一隊在陸七區接單作業,我聽他們說起過,你丈夫是陸七區的一個主管,好像姓商。”
“是的。”
俞白沉默片刻。“你一個人過了多久?”
“……也還好。你後來呢?”
“我後來?哦,你想問我有沒有被頭部隊伍招過去吧。沒有,出了這件事後,隊長把我的成人定額停了,說送不出去了,頭部隊伍有彆的小隊孩子挑,一般不會要私下亂跑還闖出禍的人。”
“我十七登記後,就和叔叔老師一起出工,後來叔叔死了,就混著,有時候去老師那裡蹭蹭飯,本來老師打算和隊長建議,以後他老得帶不動孩子,就把位置傳給我,好歹還是隊裡有點頭臉的位置。”
“不過後來隊裡和彆隊爭地盤,公會各打五十大板,叫每個隊都拎幾個禍首相互賠罪,我不乾,老師說留好的位置也保不定了,叫我走了算了,他趁有力氣,再物色個忠厚穩妥的,忽悠人家小少年以後管他埋。”
俞白笑著,回過頭,看了一會兒緋縭:“你一個人的時候,還在研究院那種清尚的地方靜心讀書,總是好的。”他寬慰道。
“嗯。”
“又過幾年你遇到你丈夫,和他結婚,再後來一起被征召?”
“是的。”
“你爸爸要是看到你成家立業,有人照顧,一定很寬慰。”俞白瞅瞅緋縭,露出笑容。
良久,他問道:“你和……你丈夫談過這些嗎?”
“檀安?”緋縭搖頭,“沒有。”
“為什麼?”俞白探詢道。
“因為……”緋縭停了一停,望著俞白,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有關商檀安的家事,過了一會兒,她簡略道,“檀安也有過類似的遭遇,而且他應該比我還痛苦,我不想和他提這些。”
俞白將眸光鎖在她臉上。
“有些創傷,從未平複。”緋縭低下頭,“體驗過的人都知道。”
她感覺俞白的視線一直在她臉上,便抬起頭。星空下,他無聲沉默。他也是家庭不幸的人,她懊惱著講起這些。
“會過去的。”她輕柔地說,“有一點逆境,都可以過去的。”
“是的。”俞白笑起來,向著大海大聲說道,“向前走,都可以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