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和殿。
朱元璋坐在桌前,擺弄著桌上的幾味藥,一會兒拿到眼前仔細端詳著,一會兒又放到鼻子下麵聞一聞。
近半年以來,或許是因為越來越上了年紀的原因,他的睡眠一直不好,還常常被噩夢驚醒。
於是他便讓龐旬前兩日派人假扮成病患,到回生堂抓了幾服藥回來,而且是花高價請陸淩川開的方子,一是真的想治治這個毛病,二是因為對陸淩川越來越深的好奇,想看看陸淩川究竟有沒有真本事。
片刻之後,朱元璋一邊擺弄著草藥,一邊緩緩道:“你是說,老四今日去了將軍府,後來又去回生堂找了這個陸淩川?”
候在一旁的龐旬點了點頭,恭敬道:“沒錯,而且還讓燕王府的護衛統領跟陸淩川動了手。”
朱元璋挑了挑眉毛,好奇道:“誰贏了?”
龐旬道:“陸淩川沒有出手,被那護衛統領刺了一刀。”
朱元璋愣了一下,遲疑著抬頭看了龐旬一眼,又道:“傷的重嗎?”
龐旬猶豫了一下,緩緩道:“傷得是胸口,流了好多血,至於究竟重不重,就不知道了。”
朱元璋遲疑著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若有所思道:“魏國公不是說過,天盛賭坊內的北元天機堂密探就是死於陸淩川之手麼?要這麼說,他應該會武才對啊,為什麼要選擇硬接這一刀呢?”
龐旬點著頭,附和道:“奴婢也沒有想明白,難道是魏國公看錯了?”
朱元璋思索了一下,接著撇嘴笑了一聲,繼續道:“依朕看,他是故意沒有出手,應該是在掩飾什麼。”
聽了這話,龐旬眉頭緊鎖,臉上滿是不解。
“還有呢?”
這時,朱元璋又問了一句。
龐旬拱著手,急忙又道:“噢,陸淩川重傷的消息傳開之後,中山王之女徐妙錦也去了回生堂,接著魏國公也去了。”
“後來,是陸淩川親自送徐妙錦出的回生堂,離開之前,魏國公還找陸淩川說了幾句話,但至於說的什麼,暗衛沒敢離得太近,所以沒有聽到。”
朱元璋沉思著,淡淡道:“看樣子,這徐家兄妹跟這個陸淩川的確關係不淺啊。”
龐旬拱手道:“據錦衣衛之前傳回的消息稱,是徐妙錦去回生堂問診的時候結識的陸淩川,而且聽聞徐妙錦很喜歡陸淩川所作的那首詩。”
朱元璋輕哼了一聲,緩緩道:“郎才女貌,老生常談的戲碼,看來這中山王之女是動了凡心啊,不過目前來看,眼光還不錯,非常人能比。”
“怪不得前幾年朕想為她賜婚,她卻以死相逼,抗旨不遵,原來她鐘意陸淩川這樣的人,想不到越是循規蹈矩的人卻越是喜歡這種離經叛道的。”
龐旬似乎十分讚同的點了點頭,接著又道:“可越是離經叛道的人,往往最容易得罪人,路子走得窄了,總有吃苦頭的時候。”
朱元璋一邊緩緩收著桌上打散的草藥,一邊笑道:“得罪人好啊,總比見誰都點頭哈腰的強,這樣的人,朕見得多了,也看得膩了。”
“老四就快要離京了吧?”
龐旬急忙道:“按日子,再過兩日就該啟程了。”
朱元璋沉思了一會兒,繼續道:“找個機會告訴他,天雲山伏擊那日,陸淩川不在京都。”
聽聞此言,龐旬愣了一下,臉色微變,接著急忙躬身答應了一聲。
朱元璋嘴角帶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似乎一切儘在他的掌握之中,接著緩緩收好草藥,又從其中挑出了一服,遞給了龐旬,吩咐去熬製,準備今晚喝一碗試試療效。
...
接下來的兩日,陸淩川命魏安拿著他繪製好的裝修圖紙,花了兩天時間將洗浴中心改造完畢。
魏安很少讓他失望,無論做什麼事都雷厲風行,從不拖遝。
夜幕下,陸淩川拖著還未痊愈的身體,乘著馬車來到了新鋪子,明日一早就要開業,他總得過來把把關。
他要開的,不單單是一家洗浴中心,除了搓澡,汗蒸,按摩,修腳,采耳一條龍,還有特殊服務,隻要價錢合適。姑娘都是他從外地的青樓挖來的,個頂個的漂亮。
既然已經墮入商賈之途,他也不怕彆人說什麼將軍府的人開起了妓院之類的閒話,聽人勸掙不了錢,也完成不了他的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