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公府。
書房內,徐輝祖直勾勾的看著背對著自己站在窗前的馮勝,等待著馮勝的回答。
“重要麼?”
馮勝遲疑了許久,終於緩緩開口問道。
“很重要!”
“有件事侄兒方才沒說,其實等侄兒帶人趕到天盛賭坊的時候,裡麵已經發生了一場惡戰,十七名北元密探,全部被殺!”
“當時陸淩川就在那裡!雖然我沒看到他出手,但那些人應該就是被他所殺!”
徐輝祖神情凝重的注視著依舊沒有回頭的馮勝,大聲說道。
聽到這話,連馮勝也不由得變了變臉色,他知道陸淩川能力不俗,但沒想到連身手都這麼好!
“那你為何不抓他?”
馮勝頓了一下,緩緩問道。
“抓了,但讓他逃了。”
“隨後金吾衛就在後院發現了一名活口,那應該也是陸淩川故意留給我的,而且他還托我向陛下轉達了一句話,想用十七條北元密探的命換涼國公一條命!”
“陛下聞言之後十分震怒!覺得那是威脅!”
“從一開始,陸淩川就知道我會去!”
徐輝祖情緒有些激動,說著說著便直接站了起來,緊握著雙拳。
“所以你是來興師問罪的?”
馮勝微微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
“侄兒不敢!”
“侄兒隻是不想被人當成一顆棋子,隨意利用!”
徐輝祖輕輕搖了搖頭,大聲說道。
隨著話音落下,馮勝終於緩緩轉過了身,麵無表情的看向了徐輝祖。
“沒錯,消息是他讓我告訴你的。”
“我也的確跟他達成了某種約定,但絕非如你所想的那樣,老夫隻是想儘我所能救出藍玉。”
“救藍玉,就是救淮西一脈,從大明開國至今,朝中所剩老臣,十之八九都是淮西一脈中人,你也是。”
“陛下念及你父親的舊情,應該不會動你,但其他人呢?穎國公幾年前就被卸了兵權成為了一個閒人,再看看老夫如今的處境,涼國公一案還未發生就被急召回京,至今不聞不問!”
“涼國公真的謀反了嗎?!吏部尚書詹徽,戶部侍郎傅友文,景川侯曹震、鶴慶侯張翼等人都已被此案株連,全都被抓進了詔獄!”
“一入詔獄,十死無生!他們真的對陛下存有二心麼?!你我心知肚明!”
“當陸淩川找到老夫的時候,老夫也沒有想到他居然真的能將京都這一灘水攪渾,現在看來,或許他真的能將涼國公救出詔獄!”
“涼國公隻是一個開始,一旦涼國公一案無法挽回,淮西一脈中剩下的人,都將難逃一死!”
“我們不是背叛陛下,隻是不希望當年的胡惟庸案重演!當年你雖然還小,但也應該知道那件案子前後有多少人株連而死!”
“如果你覺得老夫錯了,現在就可以進宮向陛下稟明,老夫絕不阻攔!”
馮勝看著徐輝祖,字字擲地有聲,神情激動。
聽到馮勝的回答,徐輝祖呆立在了原地,一時之間無言以對,心中原本的那一絲不快和掙紮也一點點消散。
這一刻,他全都明白了。
“事情真有這麼嚴重麼?”
良久之後,徐輝祖歎了口氣,有些無力的問道。
“或許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
“陸淩川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人一旦老了,真的會犯糊塗。”
“殘元賊心不死,沿海倭寇橫行,西南邊境還有安南心懷鬼胎,東北之外朝鮮國也與邊境駐軍摩擦不斷!”
“涼國公不能死,淮西一脈也不能絕,老夫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大明,天地可鑒!”
馮勝看著神色複雜的徐輝祖,身形筆直,斬釘截鐵的說道。
“世伯高義,侄兒全都明白了,心中更是萬分欽佩!”
“請世伯放心,今日之事,侄兒絕不會泄露隻言片語!”
馮勝的話音剛一落下,徐輝祖便滿臉敬意的躬身一禮,無比認真的說道。
馮勝見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也不後悔將心裡話都說了出來。
“不過侄兒還是想提醒一下世伯,這個陸淩川,絕不簡單。”
“此人行事,過於不合常理,而且隨心所欲,絕非甘願久居人下之人。”
徐輝祖猶豫了一下,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放心吧,老夫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