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璞擰眉,“什麼猜測?”
段曉棠頭微微歪著,頗有些糾結,“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們解釋?”
李君璞性子果決,“你說我們聽。”大家都是聰明人,即使有不明白的地方,事後可以再問。
卻沒想到段曉棠先問的是孫安世,“孫大公子,去年南方雨水如何?”
孫安世一頭霧水,“正常。”
段曉棠將矮凳挪後些,身前空出一小片空地。
“中原與草原最大的不同在於一個農耕一個遊牧,影響生活方式選擇最主要的因素就是降水。草原對雨水的依賴更深,畢竟中央王朝會打井修渠築壩。”
盧照疑惑“這和突厥異動有何關係?”
“牽一發而動全身,”段曉棠手往身前空地一劃,“國中有兩條降水線,一條以秦嶺淮河為界,以南地區每年降水達到二十四寸。”
“另一條與突厥有關的是十二寸降水線,”手指在地上勾畫,“經大鮮卑山、陰山、賀蘭山、巴顏喀拉山到岡底斯山。”
巴顏喀拉山和岡底斯山不知在何處,李君璞腦中勾勒大鮮卑山、陰山、賀蘭山的走向,“是長城。”
段曉棠點頭,“沒錯。”
盧照“大鮮卑山在遼東,陰山、賀蘭山在北方,不知巴顏喀拉山和岡底斯山在何處?”沿著長城沿途州郡似乎並未聽過這兩座山的名字。
“這都快是好多年前學的東西了,你讓我想想。”段曉棠咬著唇,“巴顏喀拉山在古羌地,長江黃河在此分流,岡底斯山應該在吐蕃境內,具體位置記不清了。”
扭頭問林婉婉,“沒記錯吧?”
林婉婉彆過臉,回避問題,“我學醫的,怎麼知道。”
盧照驚疑,“你如何知道南邊北邊降水多少?”
“以前讀的書上是這麼寫的,但你要讓我說出個一二三來,那說不出來。”段曉棠破罐子破摔,“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其他人也無法分辨段曉棠的說法是真是假,隻能僅憑感覺知道南方雨多北方雨少。畢竟沒有誰會抱著罐子稱量每年的雨水。
假定段曉棠說的十二寸、二十四寸降水線為真,李君璞還是未能明白其中關聯,“這和突厥有何關係?”
段曉棠“我曾聽東西市的商人提過,去年北方多地雨水豐裕,險成洪澇。草原上雪下的都比往年少些。”
孫安世“不是險成,就是洪澇。”
李君璞自動補全其中邏輯,南方雨水正常,北方多雨,草原的雨水就少了。“你是說草原上可能有旱災?”
段曉棠“不是旱災,而是黑災,最關鍵的就是少的那點雪。”
盧照好歹世居遼東,和突厥打過不少交道,“草原牧民不是怕雪下大麼?”
段曉棠抱著胳膊,“雪下多了是白災,雪蓋草原無法放牧,牲畜凍死凍傷不計其數。”
“缺少謝雪水放在北方不是大問題,但草原沒有水利工程,冬季雪下的少了,就是黑災。牲畜缺水,疫病流行,膘情下降,母畜流產。”
“黑災沒有白災來的猛烈急切,但春江水暖鴨先知,水草豐不豐美,牛羊也知道。自家的牲畜保不住,可不得南下打草穀,不決戰,不攻城略地,隻掠奪人畜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