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化是個筐,什麼都能往裡裝,和尋釁滋事一個路子。
李君璞身體往椅背上仰倒,長手握住杯子,“明天還得去查訪其他受害者。”
事發之時,他是想有高位者背書,讓案子順利推進下去。但不是這樣的推進辦法,找到受害人,再把人傷口剖開。
段曉棠“這個犯罪團夥隻有兩個人嗎?”
李君璞“慶元春幾個花娘龜奴管事參與其中,有的知情不報,有的負責篩選,有的負責事後收尾安撫威脅。”
一條龍服務了,林婉婉用四個字概括,“為虎作倀。”
段曉棠“隻有一座慶元春?”
李君璞歎口氣,“還有幾家花樓也是他們常去的,沒騰出手來查。”
段曉棠看出李君璞不想往“受害者”這邊使力,讓一個直男去審問一個男人如何被他人侵犯。
大眾眼裡男人的貞操不算事,哪怕隻被人劃了一刀,一遍遍回想當時情景也是一種痛苦。
杜喬的科舉頭名多少也沾了一點當初紈絝們在燕春樓鬨事的光,讓他之後不得不將這件事的各方反應反複琢磨。
“依袁家行事,報複之心有,恐怕更是要借此機會發難。”不然不會追溯過往,把事情鬨大。
從之前的敘述中,至少可以確認歹人有些身份,才讓李君璞抓捕之時束手束腳。
若他一心為公,直接下手便是;若全是私心,更有混過去的法子。
偏偏這人的赤子之心,卻被官場傾軋消磨得不上不下。
事件惡劣,對名聲的損傷不可估量。換做是袁家兩位女郎遭此厄運,隻怕現在已經打起來出了人命。
隻誅首惡說的輕巧,袁家不借力把他們背後的靠山拿下來,這場風波永遠不會平息。
世家大族盤根錯節,誰敢保證自家的底子一定清白。
李君璞“袁家和白家已經開始串聯禦史了。”
今日之事鬨出去,袁家兩兄弟名聲受損,近幾年彆想出仕。誠然他們年紀小不著急,可官場如戰場,遲一步便是步步遲。
就算當時段曉棠不挑破,右武衛的將官閉緊了嘴巴。隻按綁架案來做,一旦將歹人抓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麼,甚至懷疑袁家兄弟的“清白”,百口莫辯。
李君璞也是再去提審相乾人等,才發現許多人都知道那兩混賬做過什麼,不過秉承著事不關己的心態,看破不說破。
袁家現在被逼到兩難的境地,要麼吃個啞巴虧,把這口氣咽下去,兄弟倆一輩子背上捕風捉影的名聲,每逢出仕升官的節點被人拿出來說道。
要麼拚著自損八百傷敵一千,將此事做個了斷。吳越不願意牽扯進是非,但要他站出來說一句“沒成事”卻也不難。
有河間王府作保,兄弟倆蟄伏幾年又是一條好漢。
這點考量,李君璞甚至都是等白旻趕到縣衙和袁奇慎重商量時,才隱約琢磨出來的。
無論是自己、右武衛將官、包括後趕來的白秀然和徐昭然,都是典型的將門思維,直來直去慣了,升官發財靠的是本事,武將有幾個名聲好的。無非將行凶之人找出來,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