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是吳越進攻前沒料到對方有如此魄力和果決。想到去堵私兵的後路,卻沒先控製帥帳。
他和範成明借宴飲控製地方官吏和士族,手段顯得多麼稚嫩。
兵力不夠,可以借郡兵。官吏不值得信任,可以抽絲剝繭他們身後的關係甄彆嫌疑,而非不分黑白一網打儘。士族存在嫌疑,那就同時拉幾個地方大族出來,迫之以勢誘之以利,讓他們彼此監視製衡……
官吏掃蕩一空,看著強勢,實則露怯。
吳嶺知道自己求全責備,那些辦法自己可以用,但吳越做不到。因為他隻是空頭世子,缺乏閱曆手腕和威望,用儘解數方才維持住局勢。
吳嶺在他這樣的歲數,正是好強的時候,絕不會放下身段果斷求援。
出京之前,吳嶺對吳越的期望隻是讓熟悉戰事,彆捅大簍子。
嗯,換言之,彆在關中把臉丟完。
沒想到簍子是捅了,吳越不僅把臉找回來,順帶貼了點金。不光沒拖後腿,竟有點爭氣的模樣。
吳嶺接著問道:“關中匪情如何?”
這件事非得剿匪的實際指揮者來說。
段曉棠“回王爺,匪寨四十五,多在一百到兩百人之間,規模較小,散落各地,暫未發現兼並化傾向。”
隻聽“兼並”二字,就知道段曉棠看問題的角度不一般。
南衙為何年年派兵剿匪,怕的不就是土匪做大,形成強大勢力威脅統治麼。
段曉棠“四十五個匪寨,三十一個在官府有案底,其中八個曾派兵清剿過。”這些是地址清楚明白的。
吳嶺“餘下十四個,釣魚釣出來的?”
段曉棠“有些是沿路商旅的情報,實在釣不出來,收買周邊鄉民找到的。”
運氣不夠,金錢來湊。
韓騰默默點頭,小年輕腦子活絡。
吳嶺“左廂軍表現如何?”
在韓騰看來表現自然是不錯,全程剿匪沒有出現一例傷亡。看看往年其他衛的戰績,僅憑這一點,今年可以笑傲諸衛。
段曉棠“軍士們表現極佳,戰事中出現的不足之處,後期會進行針對性訓練。”
吳嶺追問“哪些不足?”
段曉棠從懷中掏出草稿本,“弓弩利器在戰事中發揮極大作用,打算重新設計幾套箭陣,重點在精準度和打擊麵。床弩希望能縮小體積,利於拆分運送組合。”
段曉棠手指著莊旭,“莊校尉和底下軍士,每次為將床弩運送到指定位置,遭了不少罪。”
聲音愈低,“但軍器監,可能顧不上搭理我們。”
豈止不搭理,是不歡迎。
要不是右武衛揭開華陰的蓋子,軍器監何至於被三司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吳嶺“軍器監的事以後再說。”
哪怕想改進床弩,也要把軍器監裡的虱子抓完再說,否則豈不成資敵。
吳嶺的話問完,韓騰方才問道“一路少有驚擾官府,糧草怎麼解決的?”
歸營軍士精神飽滿,麵色紅潤,並無久戰之後的疲憊和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