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浦和常在海邊教導兩衛旱鴨子鳧水,而段曉棠出於種種原因,少在海灘露麵,不熟悉情有可原。
底層軍士多出自農家,餘下的三百六十行,行行皆有。但將官們的來曆可就狹窄多了。
孫安世又不是想結仇,自然不會將段曉棠原先在長安做庖廚的事大喇喇透出去。
一來庖廚之業上不得台麵,二來著實與軍中慷慨豪邁的氣質不相符,不過周浦和是個知道輕重的。
孫安世:“段校尉以前在長安做庖廚,我吃過她做的奶油蛋糕,那味道不提了,給個神仙都不換。”
雙手在身前虛抱,比劃大小,“這麼大一個蛋糕,我和盧弟,就是仲行表弟,兩個人吃完了!”
周浦和:“她為何做蛋糕給你吃?”你倆看起來不大熟。
孫安世:“我們當時在她鄰居家做客,正好送了一個過來。後來鄰居請客,專門請她做了一個,那次仲行也在。”轉頭問秦景,“味道不錯吧?”
秦景點頭。
仔細思量,便知道段曉棠從軍時間和官職之間的違和感。
周浦和:“那她為何從軍?”能邀請孫安世去做客的鄰居,出身定然不低。人以群分,段曉棠又怎會隻是一個庖廚。
秦景:“不知。”段曉棠什麼都說,唯獨這點沒提過。
孫安世:“總之段校尉不是簡單的人,天下大勢,排兵布陣她都明白。不過早先誌不在此罷了。”
一個湯罐一人食綽綽有餘,秦景邀請兩人同飲,湯蓋揭開香飄四溢。
下午在海邊,範氏狗刨能劃出一段距離。
休息時,幾個將官扭著範成明,讓他去段曉棠跟前“進讒言”,有空的時候再熬缸湯。
海鮮不夠讓莊旭去捕撈,雞鴨豬羊他們可以湊。
範成明清楚段曉棠煮菜做飯全憑興趣,不敢擅自答應,“隻能去問問,但軍務繁忙,未必能抽出時間來。”
旁邊有人毛遂自薦,“我可以去給段校尉打下手。”
範成明斜睨一眼,你去監守自盜差不多。
周浦和正對中午分得的一碗湯念念不忘,聽到南衙將官大喇喇討論讓段曉棠做飯的事,詫異道:“你們知道段校尉以前是……”
寧封:“知道,廚子嘛!”我們還知道她在哪家酒樓供職,知道孟章等人不知情把她帶進同行的地方,認出來兩邊都尷尬。
周浦和:“你們好像一點都不介意。”
寧封說的冠冕堂皇,“軍中靠本事說話。”
若先知道段曉棠的身份難免輕視,可他們是先見識過她的本事呀!
全永思湊過來道:“小周教頭,你知道為何範二將軍諢號範霸王?”因為他吃霸王餐。
“為何成為南衙唯一一個被下屬毆打的將軍,但上下同僚熟視無睹?”因為妒忌且活該。
“為何會在太平坊被人碰瓷打成六羆?”還是活該。
最後一句寧封格外不同意,“他挨打就挨打,提什麼六羆。”我是池魚之殃。
掀起一團水,往全永思身上砸過去。
祝明月可不知道段曉棠在東萊已經吃上佛跳牆,原先十指不沾陽春水,韭菜麥苗分不清的霸總,恨不得天天蹲在四野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