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孫文宴本人的想法,他旁邊還有吳越帶著兩衛抽調的萬餘精兵做監軍。
再者哪怕坐擁十萬大軍,他在齊地亦是客軍,沒有絲毫根基。
皇帝任命一位重臣為欽差,急赴東萊查清真相,然後安撫孫文宴,命他和吳越揮師西向,剿滅叛軍。
若孫文宴和吳越已經渡海,即刻命他們返航。
遼東的君臣還不知道,楊胤舉兵的同時,也在長安搞了一波事,差點讓長安易主。
目的雖未達成,但有效削弱長安的兵力。
如今長安洛陽,隻能圖自保。
長安還好,有潼關相護。洛陽,就是吊在楊胤眼前的肥肉,不啃一口都對不起自己。
天下能調動兵力的地方,隻剩遼東和東萊。東萊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有沒有渡海。
遼東君臣們一邊統率大軍回南,一邊掐算時間,東萊大軍何時能拔營揮師平叛。
楊胤起兵的半月後,禦營離涿郡尚有三百裡。
範成明和孫安世平日養尊處優,範成明還好點,但在關中剿匪時也沒這麼跑過。
容不得他們拖延,身上背著九族和十幾萬人性命前程。
一路換馬不換人,範成明終於知道八百裡加急是怎麼跑出來的,這玩意它折壽啊!
幸好禦駕回鑾,他們能少走一天。
兩個人顧不梳洗,頂著毛躁的頭發,沾滿風塵的衣裳進禦帳。
一進去跪伏在地,一個嚎,“陛下,求你救救七郎!”
另一個喊,“陛下,求你救救父親!”
要不是禮儀嚴苛,他倆能當場抱著皇帝大腿哭。
和身家性命比起來,丟人算什麼!
再說他兩年輕,歲數不到皇帝的一半。哭兩聲,不寒磣。
皇帝和左右侍立的大臣,聞言心頭一驚,你倆該不會是來報喪信的吧!
他們路過涿郡時,聽說楊胤造反的消息已經傳過來,皇帝命左右翊衛南下平叛。
原先商量的是進門請罪求饒。現在情勢不同,相應策略也要變一變。
所以進門第一句話,就變成“求救”了。
皇帝:“七郎與榮國公出了何事?”
孫安世:“回陛下,父親和世子十日前聽聞楊胤於黎陽謀反,已擅自出兵。”
範成明:“照計劃,前軍一兩天前到達汲郡,七郎和榮國公率領中軍,今明兩日便該到了。”
孫安世伏地,“擅自出兵是為大罪,請陛下看在父親全是一片公心的份上,救他一救!”
罪我們認了,也請皇帝看在都是為國儘忠的份上,高抬一手。
範成明腰肢沒那麼柔軟,隻能半趴下,“陛下,七郎也是為了朝廷呀!”
“他畏水,以前掉進曲江池差點淹死,為了東征大業,硬逼著自己跳海學鳧水。”
順便幫孫安世描補兩句,“江南大營就在我們旁邊,好不容易等來風向,行李都快搬上船了,何來失期!”
內監將兩人從懷裡掏出來的奏折放在禦案上,範成明原先建議吳越寫血書,看著慘點,說不定能勾起他堂哥的同情心。
被吳越翻了一個白眼,毫不留情的拒絕。
奏折重要的是內容,而不是文字的顏色。再者皇帝是心軟的人麼?
皇帝先看吳越的奏折,敘述事件的起因經過,聲明一力承擔擅自出兵的罪責。規劃好的行軍方案,最後為孫文宴辯白,失期謀反子虛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