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雖還沒正式在朝堂上提出來,但所有人心知肚明。
八九月皇帝回歸長安,那時南衙大約要正式募兵擴將。
底層軍士從地方征調,而“將”怎麼擴,就是考驗吳嶺水平的時候。
在招納新將之前,首先要做的是保住“老將”。
牛彬和柴嶽所作所為,將南衙左右衛之爭的老黃曆再次翻上台麵。
吳嶺必須在皇帝清算左衛之前,將他這股念頭打消,南衙再經不起風波。
好在去黎陽的幾十個混賬中,朝中各部門盤算一番,南衙竟是牽連最少的,隻有兩三個邊緣家族的子弟。
甚至人的身家背景,你可以說是南衙,也可以說是兵部。
這麼一看,不說南衙子弟各個品德高尚務正業,至少說明諸衛明麵上,和楊胤走的不近。
“老將”暫時保住,“新將”從何而來?
吳嶺暫且劃出幾條路子,軍功提拔是一批,高門將門子弟恩蔭是一批。
梁景春和馮睿達等人在平叛中的表現證明,將門子弟彆管平時如何亂,真到要命的時候,也能發揮出威力。
而馮睿達又帶出另一條路子,地方軍門。
南衙作為中央軍事力量,是國家精銳。各大營常駐地方,是為邊軍。二者既合作亦互相防備。
不如趁這次機會,調遣部分地方大營精銳入南衙,擴充中央實力,又加深彼此的聯係。
原先鎮守遼東的燕國公盧家垮了,底下幾個軍頭爭搶不休。
吳嶺不知細情,遼東是否有可用人才,等六衛歸來再做計較。
現在看的是吳越呈送的在洛陽休整的三衛的報告,陪同者右武右屯衛大將軍。
李君玘為借兵曾言讓出首功,但範成達是個正派人,機會讓出來,我自己拿!
拿到首功是我的,拿不到是我沒本事,呈上的戰報仍將李君玘列在首位。
吳嶺喟然道:“李君玘,可惜了!”
楊胤一死,他的背景徹底乾淨,年富力強,一個現成的諸衛大將軍人選。
洛陽守軍方麵,範成達隻提了兩個人,一個李君玘,一個馮睿達。
至於其他人,不知是看不上眼,還是暗恨他們中間出了叛徒,連累李君玘,差點牽連大局。
若李君玘活著,洛陽守軍方麵的請功,自然該他出麵。
但現在李君玘犧牲,馮睿達拍拍屁股回長安,萬事不管。
想請功去找留守洛陽的汪元亮!
吳嶺:“至於馮四郎,再看看。”
軍中不是沒有桀驁不馴的人,但以馮睿達的背景,放誰手裡都是燙手山芋。也就在親表哥手下,能安分一點。
因為李君玘要弄死他,不需要借口,也不擔心馮家報複。
接下來看的是吳越落款的兩衛戰報,因為和江南大營難以切割,所以附帶一份孫文宴的折子。
暗示他和孫文宴已經達成一致。
韓騰和右屯衛大將軍薛曲早已私下看過,畢竟切切實實打仗的是他們手下的中郎將。
涉及營中人事和權力變動,怎能不經過大將軍首肯?
比起韓騰的佛係,拱手相讓權力。薛曲更年輕一些,難以容忍權威被侵占,哪怕動手的人是吳越。
幸而吳越曉得規矩,先派人讓薛曲過目一回。俞懷光擬定的升遷獎賞,大致符合薛曲的胃口,才沒鬨出風波來。
能長在一衛共事,薛曲和俞懷光的關係差不到哪兒去。
但範成達杵在左武衛,短期內俞懷光不可能晉大將軍,頂多在各種從三品將軍上打轉。
現在薛曲要考慮的,是讓俞懷光繼續在右屯衛任職,還是踢到彆衛去。
比俞懷光更可惜的是呂元正,若出征的時候是從三品將軍,而不是四品的中郎將,說不定摸一摸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