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的說法和段曉棠大同小異,南衙的戰報說他們是“犁”過去的,半點不摻水。
在東萊聯軍加入戰場之前,楊胤簡直是曆代權臣造反的“正麵典型”,卡時機、宣誌向、高門士族雲行景從,周邊城池紛紛附逆……形勢不是小好,是一片大好。
然後久攻洛陽不下,被拖慢進程,慘遭幾路大軍圍攻。
哪怕李君玘在洛陽指出,楊胤實際是初次上陣,但他的表現,足可以橫壓當世九成以上的武將。
所以他往日的高傲,不是全無來由。
林婉婉不知潼關外的“焦土”慘像,僅以身邊參加的各種白事葬禮而言,亦可知戰況激烈,。
林婉婉:“他這樣權勢身家,搞政變不好麼,非得搞兵變?”前幾朝有現成例子。
牽連幾十萬人,照段曉棠的說法,齊地、中原、河東都爛了。
祝明月:“政變走不通,才起兵。”
大吳事實上的都城有兩座,西京長安東都洛陽。
洛陽是新都,一水兒被皇帝新提拔起來的官員,不管能力如何,大體是偏向皇家的。
長安勢力盤根錯節,楊胤的根基也雄厚,但最為重要的軍權不在他手裡。
哪怕吳嶺身死,能鼓動幾個左衛站在他這邊,但右衛和北衙不會聽從。
其他高門也不會附逆,僅以白家舉例,時人重親戚,皇位上坐的是他家表親,還是沒乾係的旁人,意義決然不同。
皇帝提拔親戚,不是幸進,叫有人情味。
不過有些問題,秦景也看出來了。
秦景:“地方大營和南衙軍風格、號令皆有所不同,作戰之前需得仔細斟酌。”
東萊聯軍之所以一路能大致上和和氣氣走過來,全因他們利益一致——要滅了楊胤。
孫文宴和江南大營被楊胤汙蔑謀反,必須得正名;
吳越出自宗室,兩衛來自長安,不能眼睜睜看著楊胤揮師東進。
江南大營長期盤桓在江南,楊家的勢力沒有延伸過去。兩衛又出自立場堅定的右衛,所以兩邊才有聯合的基礎。
但一路上磕磕碰碰不少,除了小規模精銳部隊作戰配合尚且能過去,其他時候各自為戰,僅做策應,就像圍攻黎陽倉一樣。
他們真正打破建製,是在黃河渡口一戰,隻看兵種和任務,全部交由孫文宴指揮。
過河之後還是保持小股精銳兵力聯合作戰的傳統,因為大部隊實在跟不上。
而反例則是左武衛和洛陽守軍,兩位大將軍彼此信任合作,但最後卻險些因為叛徒出賣差點功虧一簣。
假若李君玘統領是他北征的邊軍,定然不會出現這等問題。
訓練、行事風格、號令,加之上層利益分歧,由此引發地方軍和中央軍的信任問題。
段曉棠追剿時讓底下人對洛陽守軍多留兩個心眼,一是擔心叛軍假借守軍的身份金蟬脫殼,二也是懷疑守軍的“純潔性”。
一群人中除了秦景,其他人都沒有深入接觸過地方大營。
天下東西南北四個大方向,排得上名號的,除孫文宴統帥的江南大營也就是揚州大營外,還有幽州大營、並州大營、荊州大營、益州大營……
地方大營的做派,除了當地民風,亦和統帥的氣質息息相關。
孫文宴是皇帝心腹,換言之他心向朝廷,才會和吳越率領的兩衛親近。
而某些大營的統帥,在大吳勢力延伸過去之前,他們本就是當地的“土皇帝”。
秦景:“除此外,飲食、風俗、口音等,亦是問題。”
白湛趴在桌上,“後來為追趕時間,偏重夜襲,江南大營抽調精銳,”直視秦景,問道:“而兩衛能整建製的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