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此六人身上傷來自何處?”
全永思:“末將逮捕時,他們反抗落下的。”
柳星淵冷眼看著,全永思沒在郡兵的唇舌上做手腳,若胡亂定罪自會辯駁喊冤。一言不發,當是實情。
裴子晉作為郡兵的領頭人,想也知道幾人的算計,威逼村人拿些好處,沒料到遭反抗。郡兵見過血,一時被激出凶性……
裴子晉的心思還沒轉完,吳越已然做出判決,聲音冰冷。“動手殺人傷人者斬,其他照軍法從事。”
他不是叫裴子晉等人來商量,是讓他們來觀刑。
郡兵歸屬權在地方,但吳越有臨時征發之權,理論上他才是最高領導。
範成明:“七郎,這地太小了,換個地方。”
手往後方一指,右武衛和郡兵的中間地帶,兩邊都警醒些。
吳越從善如流,“可。”
柳星淵腦中瞬間閃過一個詞,殺雞儆猴。
殺幾個微不足道的小兵,儆這些心高氣傲的河東本地官吏和世家子弟。
空地上孫安豐將六名郡兵驗明正身宣讀罪狀,行刑軍士刀起,四顆人頭滾落。
另兩名郡兵罪責稍輕,鞭刑一百,少說去大半條命。以當前條件,大約落不得好結果。
範成明嘲諷道:“我們是過路戶不提,郡兵是本地人,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們就是這麼念家鄉父老香火情的!”
範成明的聲音並不低,周圍凡是聽到的河東人羞愧不已。
吳越:“莊子升,好生安撫苦主。”連少有稱呼的表字都出來了。
莊旭拱手應道:“末將領命。”錢帛能換來親人的性命安康麼。
裴子晉不由得提高此事的意義,跟著行軍兩日,對身邊這支右武衛軍隊架構該清楚的都清楚了。
範成明軍職最高但並不管“俗務”,行軍路上一應大小事務都壓在寧岩身上,就是裴子卓的心心念念的寧將軍,寧封的叔叔。
在那份千辛萬苦搞來的資料中,寧岩排不上號,吳越的第三號心腹是官階不顯的校尉莊旭。
寧封有數百重騎中來去自如的戰功做標榜,莊旭似乎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功勞。
這種敏感時候把莊旭搬出來,可見重視。
吳越:“裴郡尉,叫幾個人隨莊校尉一起,你們鄉裡鄉親好說話。”
陰陽滿級,說的話做的事,像是對待鄉親的態度麼。
裴子晉:“卑職領命。”
人頭落地,河東郡兵內部議論紛紛,裴子晉隻能吩咐下屬,儘量彈壓,重申軍法。
能怪誰呢,怪他們倒黴撞到右武衛刀口上。
落實完軍中事,裴子晉趕去河東子弟聚集之地。郡兵說起來都是沒見識的泥腿子,嚇一嚇就行。真正麻煩的是這些自負身份的世家公子哥。
他得提醒這些七拐八拐的親戚,萬千脾氣都收斂上。吳越冷淡歸冷淡,殺人是真殺人,說到底他是軍頭,天底下有數的軍頭,作風怎麼都稱不上溫和。
沒想到孫安豐剛宣布執行軍法殺人,這會已經來敲警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