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知道楊胤的首級最後落到段曉棠手裡。
兩軍彙合是喜事,行營內設宴接風洗塵,兩衛諸將官、郡兵首領按照官階高低各自入席。
河東世家子弟代表無官無品,列於末位。
範成明本色出演酒席混子,顧不得和孟章等人敘舊,專心和各個郡兵頭頭拉關係。
裴子晉注意到宗興文對範成明態度十分恭謹,與其他人勾肩搭背的形象截然不同。
裴子晉:“宗兄對範將軍格外敬重。”
宗興文看裴子晉舉止鄭重,並不諱言,低聲道:“兩衛過境河南平楊胤之亂時,我原先的上司,上司的上司,都是範將軍親自督刑抄家。”
他能當上參軍,少不了範成明隔空助力。
宴飲後,吳越和薛曲簡單通氣,接著是兩衛將官的閉門會議。
薛曲:“文城若下,軍士疲憊。行營移至文城,暫且休整,監視亂軍動向。”穩紮穩打。
軍士疲憊隻是擺在明麵的借口,軍士可一點都不疲憊,還能再戰兩郡。
吳越:“汾陰太守棄官而逃,治下六縣隻剩三個縣令,文城情況更糟糕,四個縣當前僅找到一個縣丞。”
這些是在崗的,其他人不在崗的原因,或許是逃了,或許是殉職了。
吳越:“安豐,與河東子弟們透透氣,是否願意去兩地縣府效力。”
缺人吶!
孫安豐:“世子,不知規矩如何?”
吳越:“汾陰每地一人,文城每地兩人。”
吳越沒有任官的權利,但他可以臨時征辟,上書朝廷,讓這些人掛上署理的銜,應急官職位卑職低。
但如果這群世家子弟真有做事的能力,抗得過亂軍的反撲,當地殘餘勢力的阻擾,自然能轉正。
倘若不能,就灰溜溜回老家,甚至把性命交待在這片地界上。
孫安豐拱手應道:“是。”但對結果並不樂觀。
官職如一塊肉,但人人挑肥揀瘦。長安求官的士子那麼多,但若讓他們去嶺南任官,恐怕避之不及。
如今這片地界的凶險性,不亞於嶺南。
話分兩頭,段曉棠和武俊江同處戰區,遠比行營更快知道消息。
俘虜尾大不掉,一直是讓他們頭痛的問題。
比起武俊江單純現實利益的考慮,段曉棠還有一重道德感作祟。
一路征戰她看見焦土瘡痍,既可憐那些被裹挾的無辜百姓,又深恨在殺戮中迷失人性,揮刀向更弱者的畜生。
有些人,或許還有機會改過自新,重新找回他們的人性;而有些人,或許隻有重新投胎,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
尹金明看到段曉棠坐在路邊,發呆已有一段時間,關切道:“將軍,有什麼為難事,能說來聽聽麼,說不定老尹還能給你出出主意。”
段曉棠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問道:“你知道武將軍的事情嗎?”
尹金明的心猛地一緊,一股強烈的緊張感湧上心頭,但仍然努力保持鎮定,回答:“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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