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成達當初把弟弟塞進右武衛,也是想走蹭軍功的路子。
我就蹭蹭,不搶!心懷利器殺心自起,真要將人搏命換來的軍功搶了,逼到退無可退,隻怕有命搶沒命享。
軍中將士不怕敵人猛如虎,隻怕上司下屬同袍是個蠢貨,一不小心把自己坑進去。
軍隊中可以有庶族出身的將領,朝堂卻鮮有寒門高官的先例。
因為朝堂是另一套遊戲規則,生怕旁人太聰明,顯不出自己來。若太極殿上站的全是廢物,想必風氣煥然一新,和氣得緊。唯獨真正的聰明人位列其中,格外痛苦。
範成明說一句肺腑之言,“你那鄰居想回長安做官是不可能了。”
諸衙司派遣出十來個屬員出京公乾,不是陸德業一個人能決定的。
事情鬨到這份上,連吳越都沒有辦法,隻能生悶氣。
段曉棠無可奈何長歎一聲,“我知。”
段曉棠偶爾也會陰謀論一點,杜喬回長安彆說任官,露麵說不得都遭人記恨,明明他沒做錯什麼。但若回去,將他踢出來的那些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不定以為他準備伺機報複。
人心難測呐!
段曉棠捏著衣袍角,探問道:“世子打算怎麼處理?”
範成明往帳篷裡一指,“還沒招呢!”
陸德業沒幾分硬骨頭,他有把握下午把實話詐出來,反正夜很長,有時間慢慢籌謀怎麼告狀。
範成明是個愛熱鬨的性子,悵然道:“估計不會鬨大。”
賣官鬻爵常有,沒想到這回真“賣官”了。
設身處地一想,吳嶺若將寒門將官的軍功全算在範成明一個人身上,既要人搏命又不給人富貴,範成明都怕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吳嶺得放在第三天。
段曉棠看出殯不嫌殯大,事情壓下去,杜喬等寒門官員連個悠悠眾口嘴上的公道都討不著,就此沉寂。
京官多豪貴,但地方上的濁官不少是寒門出身,唇亡齒寒誰能不心驚膽戰呢。
段曉棠:“知道了,我待會送明月她們回去,晚上不回營。”向上司請假。
攤子大了流程就麻煩了,範成明擺擺手,“你還得和世子薛大將軍說一聲。”
他這裡反正沒問題,段曉棠哪次請假沒批過。
段曉棠拍拍範成明肩膀,“世子在哪兒?”
範成明:“當還是在小校場吧!”
段曉棠轉身,臨彆牙癢癢地交待:“好生招待!”
範成明挑眉,“放心,南衙是有禮數的。”自妄自大給兩衛挖了多少坑,不好生招待,實在對不住這番深情厚誼。
段曉棠緩步行去小校場,吳越正在此處與護衛對練。能把一個隻愛看風景的人,逼到主動“強身健體”,可見刺激大發了。
段曉棠總覺得他現在的精神狀態——格外“美麗”。
吳越收起手中劍,瞄一眼段曉棠來的方向,氣喘籲籲道:“知道了?”
段曉棠點頭,“嗯。”
吳越明白段曉棠的擔憂在何處,“事無轉圜。”
段曉棠:“我今晚隨明月她們去昌寧。”
吳越默默歎息一聲,“去吧,李開德和孫昌安都在昌寧,多提點他們一些,看著點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