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質好逸惡勞趨利避害,慈州等地艱險重重,引進人才隻靠一腔熱血不成,得讓人看到實實在在的利益。
京官外放但凡不是貶謫默認官升一級,三級超脫現實,兩級總行吧!加上危險津貼,承諾三年一任期考評為上者,調入兩都或其他富庶之地。
第三條林婉婉估計不行,大吳的政治傳統人亡政息,連皇帝都不能保證政策的延續性。哪怕高官出麵承諾,但誰知道三年後是何種情況,最簡單的毀諾,亦或高官無了貶了……
托褚生的福,林婉婉曉得另有一種官員形式——流外官。把那些差一等二等的流外官派去擔任從九品下地方官員,正式踏入官途,人會不願意去嗎?
給不出名讓不出利,高官們是愚笨到想不出來麼,隻是不願意擔責任而已。舊政策生搬硬套,任命官吏搞出流放的架勢。事壞不壞無關緊要,反正我沒有責任。
把一群心懷怨氣的官吏送去,哪怕人家道德高尚依舊擼起袖子乾,但午夜夢回時能不罵一句,那些人是不是有病啊!
若乾年後回首往事,該如何看待這段官場黑色幽默。
濟生堂新開辟兩間教室,一間給朱淑順等學生用,另一間給新來的藥工。鑒於他們單薄的文化水平,多從認字寫字開始。筆墨金貴,林婉婉找人做了黑板粉筆在前頭寫板書,下麵放幾個沙盤,用木棍在沙子上畫筆畫。
早上時間清淨,用來學字認字。這麼簡單的事,林婉婉放心大膽讓徒弟們去教。
丘尋桃手指越過肩頭往隔壁教室指,低聲同師姐妹們道:“前兩個月學字辨藥背書,然後開始炮製藥材,”手上比一個數字,“拿這個數,逐年遞增。”可憐她們隻能在師父這兒時不時拿一點零花錢。
家裡更不用提,不是大戶人家,沒有發月錢的規矩。她許多同齡的女孩子,出嫁前都未必摸過家裡的銅錢。出嫁後若是婆母當家,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掌錢的機會。
謝靜徽:“可他們的工錢要交給家裡。”隻過過手癮。
丘尋桃:“你怎麼知道?”工錢不是隻上交給家裡一部分麼,師父是這樣教的。簡直不敢想象,她一個月手裡有幾百文錢,日子該有多暢快。
謝靜徽:“鳳金娘說的,工錢攢起來,給她做衣裳買蛋糕。”
因為高德生的關係,加之年齡相仿,幾人和新來的高鳳金說得上話。
何春梅收了女兒的工錢,但姐妹倆私下打絡子掙的外快由著她們自己花用。
朱淑順端木盆進來,盆沿上搭著一塊巾帕。水盆放在桌子上,將帕子在剛打上來的井水裡浸濕擰乾,招呼道:“快敷一敷。”
杜若昭乖順地接過,“謝謝朱師姐。”
因為端水大師林婉婉的操作,林門排序混亂,小姐妹們私下稱呼名字,正式場合按照入門年份稱呼一句師姐師妹。無論怎麼算,杜若昭都是最小的一個。
姚南星暗道這幾日的學習任務並不重,怎麼把眼睛哭腫了?
學到水窮處,哭泣發泄是常事。故而幾人對如何“善後”極有經驗。
杜若昭不可能和同門說,她不是念書崩潰,是想杜喬想的。其他人雖在長安,未必了解朝堂風雲,更不知杜喬外任已成定局。
謝靜徽繼續方才的話題,“他們背什麼書?”連湯頭歌都不念,還要看醫書嗎?
丘尋桃:“師父和鄭大夫整理出來,關於藥材藥性和炮製辦法的小冊子。”
教室門敞開,趙金業在門口敲一下門引起眾人注意。
“趙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