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連鍋裡的牛肉都顧不得了,手在圍裙上隨意擦一把,“出人命了?”
徐昭然微微搖頭,“沒有。”
段曉棠兩手一攤,“那算什麼大事。”
白湛急道:“怎麼衝的?”
徐昭然:“範將軍拖著幾車的據說給兩衛慶功宴準備的食材,打吏部門前過,一不小心車翻了。”
這麼簡單的事,會被定性為“衝”?
孫無咎開動聰明的小腦瓜,“該不會是金汁?”
軍旅中人對這樣東西絕不陌生。
李君璠做了一個乾嘔的動作,“定是能入口的東西。”
白秀然早在路上就聽徐昭然說起過一遍,公布正確答案,“血,在東西兩市收集的黑狗血。”衝段曉棠挑了挑眉頭,“說是拉回營裡做血豆腐的。”
段曉棠立馬撇清關係,“右屯衛的不清楚,但右武衛定的菜單裡,沒有這道菜。”
她不做,更不吃奇怪的東西,誰會想吃狗血做的血豆腐。
白湛低聲笑道:“黑狗血,真是能想啊!”
黑狗血,辟邪!倒在吏部衙門門口,諷刺意味拉滿。
孫無咎看熱鬨不嫌事大,“就這麼完了?”
吳越和吏部結的梁子一盆狗血完事,是不是顯得太心胸曠達了。
徐昭然:“世子見車倒了,急忙讓身邊的南衙子弟們上去幫忙,一個個提桶抱盆就衝上去了。一頓潑灑下來,吏部前堂連塊下腳地都沒了,不是水坑就是血坑,連房梁上都是血。”
吏部沒有的部門榮譽感,但一時之間生出集體恥辱感——被人欺負到家門口了。
王寶瓊對吏部的印象隻有先前各種扯皮,導致杜喬被迫外放。哪怕作為局外人也看得出吳越對吏部忍無可忍。
唯有一點不解,“吏部這麼招人恨?”
段曉棠:“三州刺史和屬官一路快馬趕到行營候命,跟在大軍後麵安撫地方。結果仗打完了,吏部第二批官員還沒過黃河。”
州郡官員跑那麼快,除了人家覺悟高,還因為他們是皇帝當朝點選的,沒經過吏部“禍害”。
段曉棠:“氣得世子直接放話,五天內趕不到大營,就不用來了。”
封令姿暗道,高良平他們從長安疾奔慈州,也隻四日。
固然他們常在外跑,耐得住辛苦奔波,路程都在安定範圍內……但留給候補官員五天,吳越還是太大方了。
白秀然:“出征前就在扯皮,戰後還沒落定。”
吏部不把吳越當回事,還是不把軍國大事當回事?難怪吳越會把殺俘的責任往吏部身上推。
吏部估計還覺得冤枉呢,他們選官任官,何時牽涉到殺俘,殊不知牽一發而動全身。
段曉棠:“原先世子隻想整治陸德業,但後來……”恨上整個吏部了。“陸德業有說法沒?”
好久沒關心這件事了。
徐昭然瞟一眼孫無咎,鎮定道:“他和鄭奇文褫奪官職,流放嶺南。”
大吳對貪汙受賄甚至賣官鬻爵的懲罰都不重,高行之落得貶官嶺南的結果,是因為沾了謀反的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