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晉這會知道,為何在河東時,兩衛將官親眼見過柳蘭璧毆打丈夫,薛曲等人卻不以為意。
讓周邊士族男子潸然的“河東獅”和長安的將門誥命一比,柳蘭璧憑借一腔勇氣舉起來的門栓和撓癢癢差不多。
長安的貴女們,有瓢是真開啊!
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可以和柳星淵提一句,長安彙集天下名族,將柳家的女兒嫁到長安,尤其是將門之間。這裡沒人指責她們彪悍,說不得還會被認為溫柔小意呢。
近水樓台,中間保媒拉纖的活,他就能包了。
裴子晉眼神不經意地掃一眼,坐在女眷首席,端莊無比的俞麗華。
在知道範家有人上場時,盧自珍第一反應就是她。是否說明若沒有懷孕,她也可能上場?
周圍無數插戴鎏金首飾的貴婦人中,又有多少深藏不露呢。
俞麗華的右手輕輕地按在腹部,眼睛緊緊地盯著在校場中馳騁的陳靈芝,唇角浮現出一抹笑容,並無多少失落的情緒。
她騎術一般,幼時沒有大哥俞懷光那般調皮,家人教授的時候自然沒下狠手。就算沒有懷孕,能不能上場還是兩說。
場上紅綠交雜,花團錦簇,加上急速馳騁,若非親近人定難以辨彆身份。
俞麗華同左右的人指,“穿紅衣騎大黑馬的,就是我家靈芝。”
範大娘子範靜儀脆聲道:“我帶二嬸去挑的馬!”四舍五入就是我挑的。
陳靈芝在馬上擊球,軍功章得分她一半。
範靜儀倚靠在俞麗華身邊,撒嬌道:“母親,我也想打馬球。”
俞麗華正色道:“剛能騎上小馬,就想打馬球?”緩了一會,“回家給你做一根馬球杖,先在地上運球,好不好?”
小孩子忘性大,朝三暮四,也不知這份喜歡能持續多久。
左右範家不缺多做一根馬球仗的錢帛。
能擁有一根屬於自己的馬球杖,範靜儀已經很滿足,笑嘻嘻道:“好,我和二叔、弟弟一起玩。”
到底誰陪誰玩呀?旁觀母女溫馨場麵的人,總覺得老範家的生態很有意思。
林婉婉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場中一抹紅衣身影,麵容看不大真切,“那是相娘子?”
段曉棠搬過來一張凳子和她們坐在一處,轉頭看一眼全永思緊張的神色,確認道:“對。”
林婉婉:“這麼厲害?”往常說話慢條斯理、溫溫柔柔的,誰能想到真人不露相呢。
段曉棠悄聲道:“聽說她棍法很厲害!”
往常範成明等人常用此事調侃全永思,不知真假,今日所見,果然沒有白吹的風。
馬球仗不也是木棍麼,相如蓮花有武器優勢。
範成明抱著侄子嘴裡巴拉巴拉,“相家祖上是寺廟裡的武僧,天下大亂時佛祖托夢,下山勤王就此入世,他家信佛,棍法也就傳下來了。”
祝明月:“傳女?”大多數人家傳男不傳女,甚至傳媳也不傳女。
範成明把侄子卡在兩人中間以作避嫌,聲音壓到全永思聽不見的程度,“相家人丁凋零,彆管傳男傳女,總要先能傳下去才行。”
真要人口豐茂,輪不著相如蓮花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