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六人依次下車,為避人耳目,王差頭引她們從後門進入。
院內寂靜無聲,卻隱約能聽見附近建築物裡傳出的陣陣笙歌。
順著駐守在此地的衙差指引,一行人先到傷者臨時聚集之處。
林婉婉先去傷者集中之處瞧一眼,沒有重症病人,分派任務,徒弟兩兩一組去給傷者驗傷治傷,身邊留一個姚南星跟著驗屍。
王差頭:“這次死了九個人,三女六男,三個女人是坊內的花娘,四個護院,還有兩個來取樂的客人。”都不是什麼緊要人物。
人都死了,沒必要特意區分男女,全放在一塊。
林婉婉掀開第一具屍體上的白布,額頭上有大麵積血漬,恐怕這就是她的致命傷。
林婉婉用清水將屍體臉上的臟汙去掉,不知死後屍體泛青,還是本身就皮膚白,眼睛闔住,仿佛隻是安靜地睡著了。
不知她的眼睛能睜開時,該有多明亮。
鼻子有些塌,明明是稚嫩的麵相,臉上卻畫著豔麗的妝容。
姚南星參與過許多次驗屍,這次卻第一時間,不適地扭過頭回避。
她倆年紀應該差不多,一個淪落風塵變成一具屍體,一個卻是驗屍的仵作。
姚南星心頭暗笑自己偽善,姚家有根底有祖傳的技藝。再不濟也不會淪落風塵,何必物傷其類!
她們明明是兩個世界的人,一道坊門,便是一個扶搖直上,一個碾落成泥的區彆。但仍不禁憐惜起她的遭遇。
一條性命枉送於此。
林婉婉摒棄心中雜念,開始檢驗屍體。
從幾具屍體的情況來看,似乎隻是一起簡單的鬥毆擴大化事件,這些人不幸卷入其中,時運不濟,倒黴而已。
朱淑順等人將傷員處置完畢後,過來此處幫忙。
感謝國子監學子的“傾情讚助”,讓濟生堂在集中處理傷員上有豐富的經驗。
林婉婉:“傷情如何?”
朱淑順:“多是皮外傷,已經簡單處理過了。兩個斷了肋骨和腿的,讓去找其他大夫診治。”
林門對這類外傷,稱不上擅長。
幾人圍在屍體周邊,稱不上害怕,她們還見過人死在眼前呢。
林婉婉離開停屍房,脫下口罩,口述驗屍報告,由京兆府的書吏書寫成文,事情便了結了。
一行人收拾好工具和藥箱,魚貫離開。王差頭指揮人手入內,將一具具屍體蒙上白布抬出來,不知是要帶回京兆府衙門,還是送去城外亂葬崗。
擔架隊伍離開這座小院,周遭有花娘低聲的哭泣,想要衝出來,卻被身邊人緊緊拉住。
“如意,如意啊!”
林婉婉不知道三具女屍中哪個是如意,她所知道的,隻有死者甲、乙、丙。
一行人坐進馬車,踏向歸程。
經過東市外圍時,林婉婉忽然道:“我下去走走。”想曬曬太陽。
照理說她此時的狀態不該混入人群,但林婉婉止不住想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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