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博瀚順水推舟,放邊飛宇出去戴罪立功。
距離天亮還有半個多時辰,不知右營能堅持到那時候嗎。
邊飛宇劫後餘生撿回一條性命,誰知道簡簡單單來報信,差點把命丟掉。來不及和範成明道謝,忙不迭退出去。
豈料腳還沒有踏出門檻,一個個壞消息紛至遝來。
“報,敵軍內應打開了城門!”
“報,敵軍將木欄牢裡的囚犯放出來了!”
一個比一個壞!
邊飛宇腳步仿佛被凍住,他走還是不走,還能走嗎?
堂中眾位官員臉色頓時煞白,在搖晃的燭光中,仿若鬼影。
他們曾經有過許多構想,據城池以待援兵,可現在城破了怎麼辦?
木欄牢就在縣衙左近,攻打過來該怎麼辦?
明明排兵布陣都是安排好的,彌勒教徒怎麼不按套路來呢。
坐在上首的殷博瀚花白的胡子些微顫動,身體卻保持端坐姿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將之風呢。
範成明搶先開口,“開的哪座城門?”
“東城門。”
範成明默默地鬆一口氣,後路還在。
龔瑞被殷博瀚壓製許久,不得不聽命行事,這會顧不得裝相了。“諸位,接下來該當如何?”
逃,還是據守縣衙!
彌勒教徒知曉縣衙內有諸多高官,這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可恨先前竟然不知,他們在本地根基如此深厚。
生死大事,其他官員顧不得殷博瀚在上,七嘴八舌張羅起來。
石任主張留,“縣衙工事俱在,借此防守,以待援兵。”
大理寺程興懷持反對意見,“郡兵都炸營了,哪還有援兵。”
石任:“郡兵不隻一處可用。”
陳倉縣令左敏達:“外頭兵荒馬亂。”兵匪一窩,現在出去衝撞到一處,得不著好。
程興懷亦是一個頭鐵的,直問道:“相公,最近一處援兵,何時可到?”眼看城中的郡兵都不堪用了。
殷博瀚聲音縹緲如雲霧,“明日。”
弄得其他人不如何作答,嚴格按照時辰而言,現在已經過了淩晨,也是“明日”了。
明日何其多。
是天一亮就有援兵,還是熬過接下來的白天黑夜才能看見曙光?
可惜殷博瀚惜字如金,不肯再言語。
範成明心裡頭生生憋住一口血,要不是他官高,範二將軍非得賞幾個嘴巴子。
這兩日的虛與委蛇全喂狗吧!
外麵的喊殺聲漸近,顯然埋伏在城中的郡兵尚在抵抗,亦或是反殺。
天邊忽然有一陣亮光,非是金烏提早出來打招呼——
左敏達渾身好似被抽乾力氣,跌坐在椅子上,“他們在城中放火!”
火光衝天!
他們是誰,那些彌勒教徒還是郡兵?
其他人可以躲在縣衙內,靜待分曉,唯獨左敏達不行。
他是本地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