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成明一點不見外,“等回長安,非得去找邊長史說道說道,他可欠我個大人情。”
段曉棠隻顧著吃下酒的怪味胡豆,靜靜聽範成明吹牛。
封文斌也沒當回事,範成明說的是玩笑話,沒打算找他們快出五服的堂伯挾恩以報,但關係不就這麼建立起來了麼。
封文斌:“同範將軍說個秘密,大堂伯也好酒,私下藏了許多好東西。”
範成明眼睛陡然一亮,“你們郎舅倆往後去長安走親戚,叫上我,一塊找邊長史賺他的好酒去。”
封文斌:“那可說好了。”
實際上兩邊說是親戚,但各有職務,好些年沒見過麵,偶有信件往來,已經算是親厚。
但酒桌上的話,誰會當真呢!
範成明轉頭說起旁邊安心當壁花的段曉棠,“你看,大家都喜歡酒,就你不合群,非說苦辣。”
段曉棠抓一把怪味胡豆放在範成明手心,“吃你的吧!”
範成明抓兩顆胡豆塞嘴裡,連連點頭,“這個好吃!”招呼道:“你們也吃。”
範成明終於繞進正題,“昨夜我和段二都是後來的,右營到底怎麼回事?”
封文斌不曾想,範成明在意的不是殷博瀚,而是右營營嘯之事。
邊飛宇遲疑道:“段將軍,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還是你親自去收尾的。
段曉棠拍拍手上的胡豆渣,“上午人多,不好多問。這會私下裡隨便聊聊,你們作為旁觀者兼半個當事人,怎麼看的?”
封文斌邊飛宇兩人一同緊張起來,這話不好說,更不知該如何說起。
邊飛宇中途去縣衙報信,不及封文斌全程參與。
封文斌將酒碗撥到一旁,長長歎息一聲,“現在想起來都心口後背發涼。”
範成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戎馬之人,哪怕沒經曆過,也聽說過的。”
自古營嘯就沒有善了的,封文斌半個當事人的身份,夠他在晚年當一筆血腥的談資。
封文斌:“右營位置更靠外,估計也是彌勒教衝他們下手的緣由。我們當時正睡得沉,那些奇奇怪怪的聲音沒聽到多少。真正把人吵起來的是右營的喊殺聲。”
段曉棠:“然後呢?”
封文斌:“末將以為是夜襲,整頓兵馬過去才發現是右營自己亂起來了。”
從前的軍中傳說一一浮現在眼前,不誇張地說,封文斌當時血都涼了。
封文斌:“知道炸營了,末將立刻把兵馬驅趕回營,身邊隻留了心腹的一部。把守右營各處出入口,不許他們殺出來。”
軍中隻說過營嘯如何恐怖,從來沒說過鄰居炸營該如何處置,大概率是一塊炸了。
段曉棠肯定道:“你處理很是得當。”
那種時候兵馬越多越容易生亂,扶風郡兵在恐懼催動之下,說不定一塊亂起來,反成催命符。
封文斌隻留最聽指揮最精銳的一部,隻有這些人在危急時候,才會毫不猶豫執行他的命令,將衝出來的右營軍士殺掉。
封文斌後怕道:“也是運氣好,末將身邊沒剩多少人,他們自己殺作一團,再多點末將也無法了。”
段曉棠搖頭道:“並非運氣,乍然受驚之下,腦中一片迷蒙,加之右營軍士多是雀盲眼,營內一片紛亂,難以找到正確的出路。”
“而你部多是精銳,上馬對下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