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安豐:“那一樁的幾位死者,石大人察覺他們傷口有異,親去現場查驗,動手的不是亂民,是素來有怨的鄰居。”
這也是昨日唯一算得上“刑獄”的案子,本來趁亂殺人,所有的凶殺都能被亂民掩飾。
哪知道石任較真,把真凶翻出來了。
孫安豐這會才信,唐高卓原先在刑部,果然是個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
出了縣衙大門,孫安豐和範成明越靠越近。
孫安豐袖中滑落兩頁紙,悄悄塞到範成明手裡。“殷相公的奏折今日一早送往長安。”
範成明摸摸厚薄,笑道:“寫的挺多的。”
孫安豐:“一份是左縣令交給我的,另有一份是龔禦史的。兩份比對過,大體沒有差異。”
殷博瀚的奏折不會給孫安豐看,但會和其他文官統一口徑,他們二人應該是看過後默背下來,等到無人處複寫後,再交給孫安豐。
左敏達是孫安豐主動去勾搭的,龔瑞靠上來又是何故,一片公心?
範成明:“龔尚書有拜相之意?”
孫安豐搖頭道:“殷相公就算下去,他的位置也得一個南人來頂替。”
範成明:“你爹?”原諒他不認識多少位高權重的南方人。
孫安豐:“怎麼可能!”
宰執位高,但對孫文宴而言,真比不上出鎮江南來得痛快。
孫安豐遲疑道:“將軍,殷相公的奏折滴水不漏……”不如順了他的意,一塊裱糊。
範成明:“文人一支筆,什麼都他們說了算?”
右武衛在這上頭說得上話,卻難使得上力。
範成明:“殷相公給陳倉豪族何種許諾?”
孫安豐:“免稅一年,舉薦三名士子。”
範成明麵色深沉,“官職有說法嗎?”
孫安豐:“包入仕。”
範成明不屑道:“那也不高嘛!”比不上吳越在河東“借糧”的手筆。
豪族避賦稅的手段多的是,收不到他們頭上。陳倉自漢時就聞名天下,近千年底蘊,怎麼可能隻有三個俊傑。
殷博瀚許諾隻是表麵的安撫,篤定陳倉豪族不可能冒著得罪宰執的風險,隻為出一口氣。
事關前程富貴,焉能小氣!
範成明遙望遠處屋頂的白幡,儘是城中的亡魂。沉吟道:“殷相公出不起價,那就找出得起的人來!”
孫安豐腦子裡把符合條件的人都盤算一遍,一無所獲,“誰?”
範成明:“陳倉人披麻戴孝去長安告狀,事情鬨大,有心人自然會跳出來。”
行事出於利益,殷博瀚所作所為沒有傷害範成明的根本利益,願意說句公道話已經很是良心。
他保證哪日朝廷問起來,一定如實把陳倉見聞相告,不摻一滴水。
孫安豐倒吸一口涼氣,陳倉若真這般鬨起來,哪怕殷博瀚的相位保住,幾十年積累起來的令名也得一朝喪儘。
詩文流傳千古,這樁“佚事”也會跟著流傳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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