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曉全永思非是信口開河之人,相僧達心中亦是一陣猶疑。
他親叔叔看侄兒,自然看不出情人眼裡出西施的效果。
相娑羅沉靜乖巧,卻不曾有一絲萬中無一的猛將之姿。
不然早前家中也不會隻想給他在衙門中謀個職,而非送去軍中。
相娑羅:“姐夫,和大將軍讓我去帥帳念經有關?”
總不能是幾位將軍殺伐太多,走火入魔,需要聆聽經文平心靜氣。
他們事後的表現,也不像能皈依佛法的做派。
全永思:“當初範將軍招九郎入營,的確是為在建功之餘,好生料理將士們的身後事。”
“但武將軍靈光一閃,想到另一條出路。”
“你們當是聽說過,右武衛平定三州之亂時,曾有殺俘之舉!”
事關右武衛的“醜聞”,相家叔侄倆不好仔細說道。
相僧達隻能糊裡糊塗道:“聽過一絲風聲。”
全永思:“俘虜人數太多,擾亂大軍進程,潛藏隱患。所以武、段二位殺掉部分為非作歹者,以示震懾。”
相僧達無法做評價,俘虜能有多好的待遇?隻是少有軍隊似右武衛鬨到明麵上。
全永思:“外人卻不知,殺俘之後,段將軍搜羅了當地高僧,為俘虜講經,消解他們心中戾氣。”
“而後,俘虜鬨事的情況便少了許多。”
相僧達:“此乃莫大的善舉。”轉頭瞧一眼身側的侄子,“所以,九郎……”
全永思:“營中看中九郎出身將門,又精通佛法的優勢,想讓他料理俘虜事宜。”
以軍隊運作來看,後勤不如征戰來的體麵光鮮。
俘虜管理更是臟活中的累活。
但以相娑羅的武藝,麵對手無寸鐵的俘虜,總比對上窮凶極惡的敵軍,存活率更高。
相僧達問道:“九郎日後就被釘死在這位置上?”
總要問一問職業前景。
全永思:“並非如此,俘虜,尤其是大批的俘虜不常有。九郎平日還是做普通將官。”
“若接手俘虜營後處置得當,加官進爵不在話下。”
呂元正說長上給低了,就是保證。
“右武衛在這上頭狠栽過跟頭,絕不會虧待九郎。”
相僧達明白,俘虜一事之上牽涉右武衛兩位將軍的富貴前程。
萬一他們在前線按捺不住“屠刀”,一而再再而三,就是吳嶺出麵,也不好保人。
他們手指縫裡漏一點,都足夠給相娑羅墊上好幾層台階。
全永思見相僧達隱隱有意動之色,身為姐夫的自覺讓他必須提醒一句。
“事發之時,我並不在前線,二位將軍的壓力不曾親見。當時管理俘虜營的是右屯衛翁將軍,彼時他的情況很不妙。”
相僧達不曾上過前線,相娑羅又是軍旅新丁,兩人完全無法想象,當俘虜數量一旦上去,會埋藏多大的雷。
相娑羅:“姐夫,翁將軍如何不好?”
全永思:“擔驚受怕,要死要活,瞧著比前線鏖戰的將領還滄桑。”
翁高陽在外頭沒多大名聲,從另一方麵證明,他是一個各方麵都極為“正常”的將領。
排兵布陣,能征善戰是基本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