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婉婉上門,白智宸特意在家中等著。
如今並州做主的是白智宸這一支,自然要緊著他家先來。
邵元和車夫穿著厚實的冬衣,並肩坐在車轅上,兼著指路,轉頭對著車門大聲說道:“林大夫,前方就是白府,再拐個彎便到。”
再對車夫道:“左轉後第一家便是。”
白家在並州城中繁衍百年,哪怕旁支的宅邸也大得出奇。
一行人緩緩停在了西角門外,邵元上前雙手奉上的林婉婉的名帖。
同門房說道:“車上是長安白三娘子引薦,來為貴府親眷看診的林大夫。”
門房許是早得了主家的言語,恭敬道:“小的即去稟報,林大夫不妨先下車來烤烤火!”
林婉婉和姚南星從馬車下來,轉移到待客的門房中。
哪怕身上裹得嚴嚴實實,冬日見著火爐,也忍不住靠近烤烤手。
姚南星悄聲道:“師父,我們藥備得不多。”
師徒倆此行是為了救治吳嶺,優先選擇金瘡藥物。
現在治婦人病,隨身攜帶對症的藥物少之又少。
長安濟生堂有不少現成的,可惜都沒帶。
林婉婉早有準備,“丸藥沒有,就用湯藥。再不濟現製也行。”
話音一轉,“說不定祝總會給我們送點東西來呢。”
右武衛的大部隊就快到了。
不多時,門房轉回道:“主家有請。”
留在並州的白家人,對於遠在長安的同族,感情十分複雜,既有血濃於水的親情牽絆,也有利益糾葛的暗流湧動。
總的來說,遠香近臭,雖有些許隔閡,但相處還算融洽。
但現在時隔數十年,白雋突然歸來,打破了這份平衡。淩駕於並州所有人頭上,兩者之間又有嫡庶之分。
在並州當家做主幾十年的旁支忽然不習慣自己又變回老二的位置,心中難免生出幾分不甘與失落。
但正如馮睿達所言,局勢複雜,單靠並州本地白家子弟的力量,不足以挽回局勢。
而白雋過往在朝中表現,不得不讓人生出期待。
白秀然此番出麵替並州老親延請大夫,無非是為白雋聯絡親親之誼,拉近雙方的關係。
白智宸將白秀然點出幾位女眷都請到一處,再拉上幾位沒提及的,一並交由林婉婉診視。
並州作為邊關重鎮,瘍醫眾多,但擅長婦科的女醫卻寥寥無幾。
不論林婉婉是擅長金瘡症還是婦人病,作為少有的女醫,她的到來無疑為女眷們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白智宸的妻子尉遲柔妙出麵,將林婉婉師徒二人引入花廳。
至於邵元,早被下人請到彆處休息了。
林婉婉若是普通的大夫,自然不會勞動當家主母。
但她身份特殊,既是官眷,同時是白秀然的朋友,中間還夾著南衙和吳越的麵子,自該重視。
尉遲柔妙客氣道:“往常不過是在信中提過一句,沒想到三娘會記在心上,特意請林娘子上門。”
實際上兩方相隔遙遠,了解平平。哪怕有家信往來,通信的對象也不會是白秀然。
林婉婉笑道:“我與秀然是朋友,在長安受她照顧良多。既到了並州,自該上門拜訪。”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生一方病。
林婉婉在濟世堂“蹲點”兩天,著實沒接過幾個女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