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寶貴,王金娥直奔主題,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元昊慶通敵叛國遁入草原後,投到呼圖帳下。”
突厥王庭沒有高牆深院的遮擋,吳含生包括她的陪嫁人等解禁後,無意間在王庭發現一個行止風度非凡的男人。
漢人與突厥人,在大多數時候,僅憑一眼便能分辨。而漢人之中,不同階層之間的差異更是顯而易見。
理論上,除非使節親至,否則王庭中不可能出現如此風度的高門貴子。
吳含生和親路上不曾會見過的外臣,但她身邊的內監確認此人就是元昊慶。
敵人和內奸相比,後者更令人可恨。
可惜她在王庭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這就是吳含生派人冒險拜祭要傳遞的第二條消息。
後堂之內,眾人神情凝重,明年呼圖部會得到超規格的“招待”。
王金娥的聲音再次響起,轉達吳含生的意誌,“公主言說,若繼位者非呼圖,她會伺機以殉葬的名義解決金輝可敦。”
突厥乃是多妻製,金輝可敦是呼圖的生母,在突厥王庭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吳含生的封號則是瀚海,瀚海可敦。
假若吳嶺上次有餘力剿滅入侵的三支突厥軍隊,再一舉打穿半個草原。
那麼如今的吳含生,或許已經是突厥王庭中唯一的可敦。
呼圖若不能上位,其他人勢必會剪除他在後宮中的勢力,吳含生隻需暗中推波助瀾,便能坐收漁翁之利。
這並非爭風吃醋的私怨,而是關乎國家利益的重大鬥爭。
若繼任可汗是呼圖,吳含生隻能委曲求全,以待來日。
吳越勸道:“轉告公主,切勿操之過急,一切以保全自身為要。”
王金娥躬身道:“奴婢自當勸誡公主。”
吳越問道:“千金有看好的人嗎?”
在尋常人家,女婿的死訊尚未正式傳開,娘家和女兒就忙著相看下家,多少有些不做人。
但吳越眼下所問,就是想讓吳含生“做人”,至少選個她能接受的。
王金娥低頭思索,暗道果然是河間王府這一脈將他們當個人。
深思熟慮後,道出的吳含生心中隱秘的期待,“羅布小可汗,他是阻卜、呼圖的異母幼弟,誌在經略西域,與大吳交好。”
“此次出行,亦有他助力。”
若能如願,從此後突厥可汗狂毆西域,大吳皇帝死磕高句麗,吳含生的憂慮將大大減少。
吳越腦子裡轉了好幾圈,才找出羅布的資料。
突厥可汗、特勤一大堆,羅布先前名聲不顯,一是如王金娥所言,他的重心在西域,與阻卜等人方略相悖,不受重視。
二來恐怕實力不強,此次約是南下失利,此消彼長,才讓實力保存完整的羅布在王庭話語權上升。
吳越沉聲問道:“羅布的部族有多少人口?”
王金娥早已探明底細,“三萬有餘。”
吳越聞言微微皺眉,三萬部眾在西域能過得滋潤,但能抽出多少兵馬,夠鎮壓整座王庭嗎?
沉默片刻後繼續問道:“可有其他備選之人?”
王金娥一時忘了禮數,急道:“骨祿、昆都都可以,唯獨不能是呼圖,否則金輝可敦絕不會放過公主。”
草原上雖不講究孝道大過天那一套,但生母的影響力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