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時光轉瞬即逝,李四海已經將所有行囊打點妥當。李四海拎上給老家親人準備的禮物,踏上停在門口的那一列整裝待發的車馬隊伍。
心中暗道這排場比起當年李家推著小車,靠雙腿一步步走到長安時的情景,可真是天壤之彆。
祝三齊勉強算是熟人,在小院給祝明月管家的陳娘子的兒子,兩人還都是武功縣的老鄉。
隻是每次問及陳娘子的家事,她都回避不已,顯然在老家過得不甚如意。
李四海看向車廂內另一個人,就有些陌生了。
陳牙人怕冷,將代腳的騾子拴在車架後,鑽進車裡避風。
見李四海有些怔愣的模樣,主動解釋道:“老郎君,沒想到我們有這樣的淵源啊!”
手指著身後快看不見影子的李家小院,說道:“這院子還是我幫忙找的,當時段郎君帶著幾位將官走遍大半個長安城,才決定在這兒落腳。”
一句話就讓李四海明白了陳牙人的身份,這院子除了小些,哪哪都比鄉下強。
李四海笑道:“這宅子好極了,托你費心了!”
陳牙人見縫插針地自薦起來,“你老日後買房置產,儘管交給我,保證給你辦得妥妥當當的。”
李四海的笑容收斂幾分,“長安屋貴。”
哪怕他隻在長安隻待了幾個月,從鄰裡間隻言片語,也對長安高昂的房價有了直觀的認識。
陳牙人卻不以為意,“這算得了什麼,令郎青雲直上,說不定不用買,皇帝直接賞賜了呢!”
這般吉祥話,李四海聽聽也就罷了,瞟一眼坐在另一旁的祝三齊,連他的東家,李開德的上司段曉棠都沒有這待遇,何況底下人呢!
這支車隊浩浩蕩蕩,共有十幾人,除了隨行的護衛,還有特意從四野莊上調來的熟手,專門負責考察田地的質量。
一行人輕車簡從,隻花了兩天時間,就抵達武功縣城。
李四海的老宅狹小,即便加上周圍的幾家鄰居,也難以容納這麼多人。
祝三齊一行人在城中找了一家客舍安頓下來,派車夫將李四海送回村裡。
將行李一放下,祝三齊和陳牙人就兵分兩路出去打探消息,和李家的說法大差不差。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跟著領路的車夫去到李東村尋李四海,而後李四海帶他們去尋裡長牽線搭橋。
周邊幾裡的李子村都在裡長李啟祥領導下,十裡八村也是個跺跺腳有響聲的人物。
但昨日臨到傍晚的時候,李四海顧不得車馬勞頓,帶著兩包從長安帶回來的精細糕點來拜訪,說出來的消息,卻讓李啟祥嚇了一大跳。
兩人坐在院中借著薄暮的餘光說話,李啟祥雙手揣在袖子裡取暖,“老兄弟,我想讓你家來占這個便宜,哪知道你給我引來這麼一尊大佛。”
李四海直言不諱,“那麼多土地,我家哪裡吃得下!”
李啟祥挑眉反問道:“十幾畝、幾畝都不成?”
李四海搖了搖頭,“老兄弟,你是不知道,長安的衣食住行有多貴,哪裡攢得下錢來。”
“光我們現在租的那個小院子,兩三步就到牆角,一年的租子都能在村裡蓋兩間房了。”
“我家隻有老大在村裡,每日走十幾裡去種地,實在不劃算。”
“你不是一直都想段將軍回鄉省親嗎?”
李啟祥扭過頭,“那邊不是李西村的地盤。”
白給旁的村送人情的事,他才不會做呢!
李四海勸道:“總歸是回鄉了,戶籍還在村裡呢!”
李啟祥思量再三,人既然托到跟前,總不能不應。若能促成此事,於雙方都有利。
鬆口道:“那你明天把人帶來吧!劉家那邊,我親自帶人過去走一走。”
到底沒有把話說死,“至於成與不成,還得看他們自己的意思。”
第二日祝三齊攜帶重禮拜訪李啟祥,開口就道:“李西村人傑地靈,如今郎君的父祖皆有封官誥命,實實在在是一片寶地啊!”
段曉棠的戶籍的內情,李啟祥心裡清楚得很。說祖上是武功走出去的,誰信啊!
當然官麵上,這些追封的官和誥命,都落在了李西村頭上。
實惠暫時沒看見,但說出去的也光彩。
李啟祥過往在周邊吹牛,村裡出了一個將軍,旁人還不信,非說他年老記事糊塗,說的是隔壁村的李開德。雖然是個官,但離將軍還差得遠呢!
眾人寒暄幾句,李啟祥將家人早套上的牛車放在一邊。上了祝三齊的馬車,開始說起他的內幕消息。
李啟祥歎息一聲,“賭坊生意你們都清楚,出麵的是地痞流氓,背後少不得大戶支持。”
兩手微微攤開,“劉家就這麼被套著了。”
前有地痞流氓鬨事,後有本地大戶緊緊相逼。若隻有幾個潑皮鬨事,劉家那麼多佃戶長工也不是吃素的。
祝三齊擔憂道:“若是如此,往後豈不是少不了糾纏?”
李啟祥搖了搖頭,“不過是些土財主之間的撕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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