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璞特意寫這封短箋,便是打著請白湛或者段曉棠給他當“翻譯”的主意。
白湛的手指輕輕落在輿圖之上,恰是他當初和骨祿所部激戰的地方。
輕聲道:“按照玄玉的推演,骨祿敗軍之後,隻餘近萬人馬,絕不會貿然南下與呼圖合兵一處。”
李君璞信中沒有結果,沒有緣由。
白湛猜測要麼是骨祿擔憂大損兵馬後,回到王庭會受到呼圖的排擠打壓,要麼就是心有畏懼,繼續南下會接連遭遇並州大營和南衙四衛的頑強阻擊,連最後的班底都難以保全。
白湛繼續說道:“骨祿的屬地相隔甚遠,但這附近有可以為他提供幫助的人。”
白湛的手指在二磧口以西的位置輕輕一點,“骨祿的生母便出自此處。”
無論是尋求援助還是進行掠奪,他都有足夠的空間與餘地。
呂元正有一絲不確定,回憶早先收集到的情報,“骨祿生母早亡?”
杜鬆確定道:“是。”
正因如此,大多數人,都不會在意他是否能得到母族的支持和庇護。
帥帳內的地圖皆是平麵繪製,無法真實展現山川河流的立體地貌。廣袤無垠的草原,並非處處都是坦途。
範成達上前一步,仿佛要將輿圖盯出一個洞,“這路線有些繞了!”
四周並未標記有高山大川,按理說無需特意繞路而行。
白湛手指著二磧口以東的某個位置,“因為骨祿多年前,曾經征討過此地。”
在空白區域上劃上一個圈,“走的就是這條道,老馬識途。”
雖然路途稍遠,但勝在安全穩妥。
草原上的山川或許千百年來未曾改變,河流卻時常改道。
李君璞在雲內那麼久,可不是白蹲的。
範成達勉強接受了這一說法,輕指二磧口以北的地方,“那麼,他們會在這裡轉向。”
段曉棠微微頷首,“嗯。”
人們往往會依賴過往的經驗,就如同東萊聯軍回師平亂時,也是沿著兩衛曾經走過的道路前行。
白湛:“玄玉計算過兩軍的距離和速度,二磧口是他們唯一能趕上的機會。”
半個時辰,但凡白智宸考慮的時間久一點,便會錯失良機,隻能跟在骨祿的後麵疲於奔命。
以兩支軍隊的素質,大概率追不上,還很容易遭到反殺。
段曉棠:“此事唯一可慮的,就是骨祿失去潰軍的控製權。”
隻要骨祿能作主,他就一定會走這條路,換做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南衙諸衛情報不足,但作為突厥王庭的大人物之一,骨祿的出身經曆不難打聽,他的母族在何方,曾經參加過何種戰役一切都一清二楚。
杜鬆問一個雙方都信任的人選,“狄參軍,是否如此?”
位於帥帳角落的狄正青被問了一個正著,停頓一下,繼而肯定道:“骨祿的母族和曾經的征討之地的確在這兩處,那是他獨自領兵的第一戰。”
語氣略有些遲疑,“但他是否走的這條路徑,屬下不知。”
範成達回想起,洛陽城中李君玘掐著左武衛脖子向他借兵,在鞏洛之地和楊胤領著大軍躲貓貓,那時的無力感,與此時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