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左武衛前後腳到的,還有吳越和白雋精心拚湊出來,負責雙方會盟籌備的“顧問”團,以及負責聯係的使團。
後者以王金娥和薩彥為主,在抵達後,迅速穿過大吳營地,朝著突厥大軍的方向返回。
他們晚出發一些時日,一路快馬疾馳,終於追上行動相對緩慢的大軍。
這個團隊,幾乎將大軍內部的高端文化人才一網打儘。
畢竟兩方勢力會麵,絕不可能隻是簡單聊兩句天氣,打個招呼就草草收場。
在哪裡見麵,誰為主誰為賓,整個流程如何安排……一係列問題都需要細細斟酌、反複討論。
禮儀章典上或許有記載,但此刻深入草原腹地,根本沒有翻書查閱的時間。
閉卷考試,全看平日積累。
段曉棠從孫安豐處,看到了記錄他們先前和薩彥等人談判結果的文書。
說來就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成果。
雙方簡單見一麵,敘了敘交情就結束了。不光戰爭賠償和軍費補償毫無蹤影,連牛羊都沒有。
段曉棠:“就沒有點實惠的?”
孫文豐一縮脖子,意味深長道:“將軍,就算有實惠,也落不到我們頭上啊!”
吳越和白雋實質上就是兩個大吳軍頭,按照此時的通訊手段,哪怕八百裡加急,他們也拿不到吳杲的授權。
這都是他們“私下”的行為,所以吳越召見薩彥的時候,才會一個勁地敘私情家禮。
因為有吳含生從中斡旋,大而化之,這次會麵就如同親戚在路上偶然碰見,打個招呼而已。
不同的是,他們先前打了一仗,並且各自身後有著十餘萬大軍做倚仗。
真正的談判,還得在長安進行,在吳杲本人的見證下,由禮部和鴻臚寺主持。
以吳越和白雋見好就收的初衷,現在和羅布會盟,才能體麵而順利的讓這場戰爭結束。
既然隻是軍頭,而非君臨天下的帝王,他們就沒必要傾儘自己所有的底牌,去打一場勝算不高的滅國之戰。
他們早在這場戰爭中,撈到了自己所需的東西。
吳越和白雋的訴求是儘快結束戰爭,保存自身實力;羅布同樣如此,隻是他更迫切需要得到大吳的支持,平定內亂,統合突厥其他勢力。
雙方一拍即合,因為大吳兵臨城下,羅布才會主動低頭。
段曉棠想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將文書交還給孫安豐,“行,跟他們去前頭吧!”
孫安豐將文書小心放進懷裡,轉頭衝承擔護衛任務的屈天成挑了挑眉,一行人隨即上馬離開營地,前往兩軍陣前,尋找合適的會盟場地。
誰能想到他們一群土生土長的江南人,有朝一日會舞到突厥可汗麵前!
一直和西域國家“打”交道的西境勢力,恐怕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和東方大國作戰。
他們都遇到了,此前從未設想過的對手。
二者之間的距離,是多少人窮其一生的都無法走完的路程。
而在另一麵的突厥營地,薩彥和王金娥同樣開始出發。
作為千金公主的全權代表,這時候沒人挑揀王金娥的性彆,她的身份遠比性彆更重要。
兩方隊伍在中途相遇,各自都憋著一股氣。
孫無咎扭頭看向不遠處的七寶香輦,腦海中完全可以想象出,它在茫茫草原上,從旌旗林立的大軍中緩緩駛出來的震撼景象。
一車止戰,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雙方早已打過數日交道,彼此也算熟悉。
薩彥的目光落在一個稍顯陌生的年輕人身上,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看起有些文人模樣。唯獨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武人。
孫安豐介紹道:“薩彥梅錄,長生自幼在終南山學藝,精通堪輿之術。”
說精通有些水分,至少在專業領域,是前線大軍中的佼佼者。比白家那群打著向道名義養生治病的人強多了。
若非相娑羅在後方管著俘虜營,事關重大,不得擅離。說不得把他一塊調來,讓突厥人見識見識,中原佛道兼修的威力。
右武衛深諳苟道,以前三句話不離家門的紈絝子弟,比如什麼國公的爹,大將軍的伯父,如今閉口不提。就怕突厥人誤把他們當高價值肉票綁了。
大不了離開的時候同他們說一聲,也算幫長輩在草原揚名了。
羊華宏看的一臉迷惑,薛留是後半截才加入的,不甚熟悉他的跟腳。
悄悄同孫無咎的打聽,“孫主簿,當真如此?”
孫無咎默默點頭,“是。”
特殊的成長經曆造就了如今的薛留,但他的本職到底是將官還是道士,就有待商榷了。
會盟之地,講究的就是一個快捷方便,最好不要給兩方首腦造成任何困擾。
比如爬山一類的地點就不合適,雙方關係本就敏感,萬一有心懷異誌者密謀動亂,大軍難以迅速救援。
所以最好選擇在兩軍陣中的平地上。
孫無咎避開突厥人的耳目,小聲同薛留交代,“有沒有能壓對方風水的好地方,比如家宅不寧、牝雞司晨、子孫不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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