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蓮很沒有安全感,他的四周都是黑暗,好像有很多幽靈在追著他,所以他無時無刻不在逃跑,他已經許多天都沒睡過覺,他的精神非常疲憊,仿佛一根極細的頭發,一扯就破。
“你還會愛我嗎...”血蓮的嘴唇紅紅的,嘴邊的白色像是一個個細小的顆粒,他原本白皙的皮膚,現在看起來極其不自然:“像對他那樣熱烈...熱烈的愛著我……”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在不停的顫抖,因為他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
蘇子用指腹輕輕揉著他的嘴唇,此時連窗外的風景都變得寂寥,有兩條鳥兒飛過來,嘰嘰喳喳的說些什麼:“我愛你,不管你如何變化,我都會愛著你。”
“既然你拚命乞求我的愛,那這最後一彆,我希望你能心安。”蘇子俯身來到血蓮身上,輕輕把唇貼上去,這一次是他的索取,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饑渴。
他是不會滿足的,但蘇子知道這場荒唐的愛該有止境,提前結束了那場吻。
她就那麼看著血蓮慢慢失去呼吸,看著那個軀殼逐漸失去溫度,看著他最終變成一個死物。
他已經死了,所以不該再束縛他。
蘇子解開了血蓮身上的所有束縛,他體表的紅色在逐漸褪去,蘇子不願去胡思亂想,她感覺自己對宋詞的情感變得複雜,她深愛宋詞,所以不會拋棄每一次發生變化的他。
她認為自己對他不離不棄才是對的,但剛才那一吻,她又無法分辨了。
她不知道宋詞何時會回來,也不知道到底回來的會是宋詞,還是全新的一個人格。
索性她就繼續織毛衣,但她覺得這些緊身的東西是對血蓮的束縛,所以又把手頭的東西放下,坐到桌子前,拿出之前的筆記本,想要記錄些什麼。
她抬頭的時候才發現那兩隻鳥應該是對新婚燕爾的夫妻,它們嘴對嘴的撥弄著,還互相給對方打理羽毛,訴說今天在外麵遇到的新鮮事。
但事情似乎向著不好的方向發生,其中一隻鳥兒突然從上麵墜落,掉在窗台上,從它的嘴裡滲出血,它發出悲淒又無力的鳴叫,最後撲棱了幾下翅膀後失去呼吸。
蘇子繼續在紙上記錄這幾天發生的事,雖然她和血蓮相處的時日不久,但她現在的心情卻非常難受,寫著寫著有淚水劃過臉頰,滴在純白的紙張上。
她不願再繼續寫下去,其實她很不擅長寫日誌,所以每一次動筆對她而言都非常艱難,草草的寫了幾個字後,認為那就是一天所發生的事。
蘇子合上筆記本,趴在桌子上冥思。
這樣的生活沒有希望,隻有肚子裡還在動的胎兒在不斷鼓勵她求前路,她知道在這裡離開的那段時日,宋詞一定也是這樣的煎熬。
當時的宋詞隻能一個人麵對,蘇子走得太急,他甚至留不得一份念想。
但宋詞實在是太忙了,忙碌迫使他忘記這一切的痛苦,還有無理的幫助,他才漸漸清醒過來接受事實。
不知不覺到了夜晚,蘇子無心吃東西,她瞥了一眼床上的人,他的身體已經恢複到正常的體色,但仍舊沒有呼吸和心率。
這幾天因為血蓮的失控,小蜀帶著妞妞出去住,偌大的房子裡隻剩下蘇子和血蓮。
她沒有心情做其他事,天色昏暗,一如她的眼睛。
索性還是趴在那裡,隻不過她找了一床毛毯蓋在身上,生怕自己夜裡著涼苦了腹中孩子。
白嚳、火蓮和血蓮的相繼離開,也讓宋詞明白融合型人格不是他的替代品,他一味逃避隻會害了無辜的人。
他消沉的這麼多天,也沒去看望和安頓死去的兄弟,這是他的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