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幾個小羊羔踩著青草地輕快的跑了過來,將思緒飄飛的關曉軍驚醒,抬頭看去,姐姐關陽正一手牽著老山羊,一手鞭子輕輕揮舞,由遠及近的緩緩向自己靠近,身後的一輪紅日映著晚霞,火燒雲紅透半天天空。
“這是我的姐姐啊”
看著緩緩走來的關陽,關曉軍眼淚再一次流出,心中百感交集。
多年後,因為自己一連串衝動的選擇,自己混的很不如意,蹉跎半生,一事無成,在單位勉強混了一個小處長乾著,但是處處受夾板氣,自己脾氣又暴躁,瞪眼就要打人,因此人緣不怎麼好,一直得不到升遷。
自己家房子小,家裡老人都是由姐姐接到自己家來照應,為此姐姐跟姐夫沒少吵架,十幾年來,感覺自己最對不起的就是姐姐了。
他正呆呆出神,忽然眼前一暗,手持鞭子的關陽已經站在了他的麵前,“小軍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關曉軍緩緩站起身來,笑著說“姐,我沒事兒,剛才迷住眼睛了”
“哎呀,我給你吹吹”
關陽對自己這個弟弟極為疼愛,雖然她隻比關曉軍大三歲,但已經像是一個小大人了。她伸出小手撐開關曉軍的眼皮,撮口使勁吹了幾下,烏溜溜的圓眼睛看向關曉軍“好了點嗎”
關曉軍眼淚不住的流淌,“好了,好了,沒事啦”
“那你怎麼還冒淚啊”
“我就是想哭”
“好好的哭什麼啊,我又沒欺負你”
“沒事啦,姐姐,咱們回家吧”
“嗯,你把涼席收起來,咱們一起回家。”
河灘上落日的餘暉將兩個小小人的身影拉的老長老長,關曉軍跟隨著關陽,扛著一卷草席,翻過布滿了青草的土崗,順著小小的斜坡走到了河堤的缺口處,穿過河堤,再穿過一片小樹林,一個小小的村莊映入眼簾。
此時的村莊與後世的紅牆綠瓦幾層小樓矗立的村子不同,如今的村子整體就是一片土黃色,基本上所有人家的院牆都是以泥土摻和著秸稈挑起來的,在牆頭一般都種著一塊塊巴掌大小的仙人掌,這裡的土話叫做刺鍋餅。
在關曉軍上初中之前,就一直以為天下所有的仙人掌都是這種片狀帶刺的樣子,直到後來才知道原來仙人掌還有很多的形狀。
兩人走到村頭的時候,就可以發現在村頭的大柳樹下麵立著一個青白色的石臼,那是村裡人舂米用的。
石臼旁邊還有一個碾子,碾子上正有幾隻麻雀跳來跳去啄食上麵的穀物碎屑。
村頭已經有人趕著驢車從田地裡回來,車板上還有著零星的殘留的麥穗,不遠處立著一根灰白色的電線杆,杆子上安著一隻灰色的大喇叭,大喇叭上有好幾個透明的小窟窿,那是關曉軍的父親關雲山用氣槍打出來的。
此時大喇叭上正播放著戲曲片段,海連池的聲音從喇叭上傳了出來,“小倉娃我離了登封小縣,一路上我受儘饑餓熬煎”
在這戲曲聲中,關陽揮舞著鞭兒把羊群往一個高高矗立的紅色門樓子裡趕來進去,這個門樓在整個村子裡都極為醒目,大門下麵立著兩個石鼓,一個石鼓已經出現了破損,上麵缺了一塊,那是被關雲山不小心開車撞壞的。
姐弟兩人剛剛走進院子,就看到一名個頭極為高大的叼著煙卷的紅臉漢子,此時紅臉漢子看到姐弟兩人後咧嘴笑了起來,“陽陽,小軍,來,你們看看這是啥”
他從院子裡的一個五菱拖拉機的車廂裡拿出了一個紅色芝麻官形狀的不倒翁遞給關曉軍,“喜不喜歡”
他就是關曉軍的父親,關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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