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才發現還有一人似的,這才轉過身子,麵上雖然還是帶笑,卻無端有些冷意。
“在下眼睛看不見,未曾注意現在是什麼時辰。”他解釋道,“聽說大師身子抱恙,這才匆忙趕到。”
對於他這番話,顧見春心中卻是存疑。
此處並非什麼敞亮之所,若說這人如何準確地避開那一眾人,找到他們這裡,單憑一雙耳朵,卻也是很難做到。
隻見趙青木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不過現在我們也沒什麼法子進去。要不你還是等一天再來吧?”
她看這人臉上傷口,是陳年劍傷,斷然沒有什麼恢複的可能,於是隻得心中惋惜。看樣子那位慧海大師,果真是德高望重,廣結善緣,一朝身體抱恙,便有這麼多人來看他。
她自然是心思單純。
“等不得,等不得。”對方搖頭,“過了今晚,他就死了。”
兩人俱是一驚。
“你怎麼知道?”
“怎會如此?”
兩人齊聲說道。
“嗬嗬,不知兩位的問題,在下先回答哪一個?”那柳書生卻是一笑,麵上卻也見不到什麼擔心的模樣。
顧見春還未開口,趙青木率先說道“那住持怎麼了?”
她本以為那和尚說隻是身體抱恙,沒想到已經嚴重至此了麼?
“也沒怎麼。”對方回道,“不過是中毒而已。在下此行,正是來送解藥的。”
趙青木一急“那你還不快去?”
人命關天,若果真如此,那可千萬耽擱不得。
這書生卻不疾不徐地說道“不可,不可。”
“有什麼不可?”
“在下眼睛不好,若是那門前有這下毒的歹人,在下豈不是送上門給人殺了?”那書生攤了攤手,倒是理直氣壯。
“這”趙青木看了看顧見春,後者卻也是搖搖頭。
“在下看姑娘像是懂些醫理的,不知可否幫在下一個忙呢?”書生看上去三十餘歲,若是拋開這傷疤不談,倒是個形貌清古,舉動恭謹的美男子。
“咦,你怎麼知道我懂醫理?”趙青木有些驚異地問道。
“嗬嗬嗬”他兀自笑了笑,輕聲念道,“有美人兮,草韻芬芳。蒼術添骨,楓脂含香。”
這話倒是說得文雅卻露骨,讓趙青木頓時麵上一熱。
“原來是你認出我這香”
“是也。尋常姑娘佩戴香料,哪裡會用到這蒼術,在下即想到姑娘定然是經常與草藥相伴,才會染上此香。”他笑著說道。
若當著女兒家的麵說這些話,不免有些輕浮之意。可這柳書生麵上卻一片澄然,若要因此發難,倒顯得她小家子氣了。趙青木隻當對方與自己討教這香方,於是也未曾多想。
“看不出你還是懂香之人。”
“非也非也。”柳書生搖頭歎息,“在下隻能辨出這幾種香料,若說懂,恐怕還差得遠。”
這個人,還挺謙虛的。
趙青木彎了彎唇,倒是對這人有了幾分好感。
“你方才說要我幫你一個忙。是什麼忙?”
柳書生從袖中掏出一物“很簡單。姑娘懂醫理,便為在下散下此香,也好讓他們歇息片刻,我等自然能進這妙法寺。”
顧見春擰眉,對方手裡,赫然是一個藥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