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樛木,葛藟縈之。
樂隻君子,福履成之……”
孩子在兩人身旁拍著手,唱的淨是些祥瑞歌謠,可蓋頭下的少女神色懨懨,聽著這童聲縈繞在側,她那脂粉之下的麵容卻愁雲密布。
“顧見春……”她心間戚戚然,此時麵前一片紅霞遮眼,除了身下那男子肩頸與下頜,卻是再難看見外頭一絲一毫。
“嗯?”對方大掌一夠,不著痕跡地將她托了托。那背脊與雙臂自是寬闊穩當,隻是她卻愈發不安。
“我…我害怕……”她惶惶難安,在他身畔輕啟朱唇,低聲耳語。在旁人看來,隻道兩人關係親密,在大庭廣眾之下亦是耳鬢廝磨。真真是金玉良緣,佳偶天成。
“彆怕。”顧見春雙唇微微翕動,兀自傳音入密。隻他麵上卻一派和氣,不時擋下那周遭伸出來的討彩的手。
依照祁川鎮的規矩,若是做了那上門女婿,倒是省了一番迎親之累。隻是這問劍山莊的賓客卻要鬨一鬨新郎官,如此才算是給那本家的閨女立了威勢,不讓她日後受欺負。
且不說習俗是不是好習俗,現在看來,在席間的皆是些個練家子,若是要背著這姑娘走到那堂前,確是頗費一番功夫。
“你說不怕就不怕啊……”趙青木伏在他背上,輕聲嘟噥道,“這可是我第一次嫁人……”
顧見春麵上那笑臉僵了僵,暗自打趣道“聽你這意思,還有第二次?”
看樣子,這位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趙姑娘還是慌了神,也未曾想過,他亦是第一次娶親。娶親就罷了,扮的還是這“上門女婿”,當真是……
“你咒誰呢?!”趙青木氣鼓鼓地伸手,暗地裡在他肩頭一擰。怎料這呆子看上去清瘦,那身子骨卻實在是健碩,此時她下了狠手,卻隻將自個兒的手指擰得生疼。不僅如此,對方竟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真是可惡至極!
“我可告訴你,本姑娘天生麗質,閉月羞花。想娶本姑娘的人可是能在來去穀外排上整整一圈!”
隻是與對方做一番口舌之辯,自個兒那心緒卻當真平複下來。好吧…不就是做個戲麼,誰怕誰?!
“是是…”顧見春無奈點頭道,“與在下做戲,真是委屈趙小姐了。”
“我……”趙青木俏臉一熱,“其實……”
“什麼?”
“沒什麼。”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心緒紛亂。
——方才就不該一時衝動,應了這呆子的請求……
那南宮孤舟與他們講了一個故事。隻是他講故事的本領卻不算很好,若不是她在一旁刨根問底,這男人當真是說一半,藏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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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程度來看,這南宮孤舟與夜來姑娘倒是十分相像……
“原來是這樣啊。”趙青木有些不甘心地問道,“你為何不直接告訴她呢?”
“即便是她知道,也不過是徒增煩惱。”南宮孤舟沉聲道,“況且,她都能將自己賣給謝家,老夫怎知道她與那江家背地裡沒什麼勾結?”
“你真是”趙青木一噎,一時間竟覺得這老匹夫如今這般,倒不如說是咎由自取!可想到他這些年卻也過得不甚如意,卻如何也罵不出什麼
本來並不是一件複雜的事。可如今誤會重重,即便有心挽回,斯人已逝,如何也心意難平。
“你當真是固執得很!憑什麼替她做決定?”
“老夫”南宮孤舟聲音忽然弱了下去,像是有些疲憊道,“你說老夫固執,她又何嘗不固執?”
趙青木一愣,這老匹夫說得也不錯。
“可你卻放任她回了江家,還進了十惡司。”她忿忿說道,“若是你阻攔一二,她也不會落得這般境地。”
“那是她的選擇。”南宮孤舟忽而冷然道,“捫心自問,老夫沒有殺她,已經是對江家最大的仁慈了。”
“這”這倒是個啼笑皆非的回答。
趙青木跺了跺腳,辯他不得。恩恩怨怨,實在惱人。
“隻是莊主今日又為何遷怒於她?”顧見春在一旁聽著,此時終於有機會將這疑惑問出口。
“她燒劍閣,本是大逆不道。老夫不知她是不是投了魔宮。若當真如此,殺了她,倒是清淨。”南宮孤舟卻一臉漠然道,“隻是老夫卻看她毒功有失控之兆,不如趁機幫她一幫。”
“原來今晨你是故意要激她發怒。”顧見春了然道,這倒是與先前那葉染衣的手段不謀而合。先前但見小湄怒而嘔血,方知此乃心中鬱結,若是沉積於心,隻會有害無利。
“可後來她那毒功又為何會失控呢?”
“積鬱已久,不能自持。興許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她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了”南宮孤舟歎息一聲,心中複雜莫名,“亦或是她知曉,隻是不在意。”
“這麼多年,那謝家小子有意引她疏遠舊事,是老夫疏於管教,讓他占了良機。一步錯,步步錯。”
“謝家?謝景之?”趙青木鼻頭一皺,這名字,她已經聽得有些生厭了。
“江家以為她能攀附皇權,以色侍人,遂許她安身在那白王身邊。一個姑娘家,沒名沒分,卻從他一無所有,跟到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境地。”說到這兒,南宮孤舟忽而嗤笑一聲,“可笑她還以為是自己精明巧捷,才讓那白王另眼相看”
同一句話,趙青木與顧見春卻聽出了彆種滋味。此時顧見春隻憂心少女境況,聽聞此言,卻是痛惜難當。而那趙青木卻心念一轉,難道這謝景之
“這江湖,本就是男人的江湖。”南宮孤舟撫了撫袖上褶皺,沉聲說道,“即便是聰慧如她,身如飄萍,如何不隨波逐浪?”
“——她本不該握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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